赵能传想造反不是一天两天了。
若他自个儿贸然行事,怕事成之后是坐不稳帝位的。
先扶持谢家王爷登位,再慢点从傀儡皇帝手中夺得皇权把持朝政继而登上皇位,这才是满朝文武大臣以及百姓们能接受的法子。
齐王微微一愣,心底被烧成灰烬的希望再度腾起一簇小火苗。
“侯爷此话当真?”
赵能传老神在在:“齐王殿下,以目前的局面本侯若想杀死你比弄死一只蚂蚁简单。”
“若非真要扶持你,本侯何必去派人救你又在这里与你闲话,你以为本侯很闲?!”
“至于你说的你已是废王,这点不足为阻,你暂时且随着官差一同去往封地即可,剩余的交给本侯。”
“本侯一定会让你归来京都之日便是身披黄袍之时!”
谢泽心一横,现在哪怕他知道赵能传是在给他设圈套,他也会义无反顾地往里跳。
他定定看着赵能传,“好,本王答应你,这期间无论你需要本王做什么本王都会全力配合。”
赵能传高深莫测地笑笑:“好,就等齐王这句话!”
“眼下确实有一件事需要齐王殿下亲自去向皇上上疏。”
谢泽侧身竖耳:“什么?”
“据本侯所知齐王即将去往的封地这两日便会确定,等会儿你回齐王府后将昨晚遇刺一事禀告给皇上,并提出要去曲州。”
“皇上虽有贬黜你的意思但绝不会容忍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对你下杀手,你 在此时提出更改封地的事他一定会同意。”
“曲州?!”谢泽想着眼睛一亮,“这不是……”
“对,正是淑贵妃母家的家乡。”赵能传道。
谢泽稍微想了想,不觉对赵能传佩服起来。
他齐王被贬黜,母妃淑贵妃定然受到牵连,一旦母妃在宫里有什么事定然会引起母妃母家的不满。
一般家族若是有些不满,随意在自个府里腹诽或者痛骂皇帝三天也就罢了。
但若将这些不满的情绪被利用起来,那将会对他们夺位有着不可替代的帮助!
“好,本王这就回去写折子。”
此时的谢泽再无其他杂念,几乎对赵能传是唯命是从,这种绝无二心的态度让赵能传很受用。
他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王爷,就是这样的皇帝,至于其他不好控制的,不要也罢。
等二人做好简单商议后,谢泽带着浑身是伤的项南回到了齐王府。
不过他们二人并不是走进齐王府的。
而是浑身是血衣衫褴褛的倒在齐王府门口。
齐王府里没有下人了,路过的百姓发现齐王府门口倒了两个人急忙上报官府,京兆尹府派来衙役后才将他们主仆二人抬进齐王府的。
一位皇长子混到如此凄惨地步不免让人唏嘘命运无常,皇家亲情冷漠。
同时这件事让大凉帝无比震怒。
齐王府已经没人了,齐王谢泽除了一个太监忠奴外没其他人了,且他马上就要离开京都对任何人毫无威胁了,可还是有人对他下杀手。
他的妃子犯了错只能他处置,他的儿子犯了错也只能他处置,若有人插手那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觉得自己的皇权威慑力正在受到前所未有的挑衅。
“李越给齐王府派最好的太医,等他养好伤后再启程去封地。”
李越把接下圣令同时将手里的折子呈了上去:“皇上,这是齐王醒来后写的奏折,他说要皇上您亲启。”
大凉帝一看,朱砂笔在上面一挥:“准了,等齐王伤好后派人送去曲州,记住路途再不能出现任何失误!”
“是。”李越接过奏折退了出去。
曲州?齐王为何要去曲州?
他有点不明白,不过既然都是废王了去哪里都是一样的,往后再没机会踏进京都半步的。
许是曲州气候宜人更适合下半辈子居住罢。
京都城的皇宫里,御花园的花开始凋谢,树叶也开始枯黄了。
俪贵妃正在纤俪宫里抄经,她在为她未出生的孩子祈福,希望每日她亲手抄写的经书能够佑它超生。
金嬷嬷将案几前已经抄好的一叠经文收了起来,她瞅了一眼滴漏,道:“贵妃娘娘,时辰到了。”
俪贵妃闻言抬起头瞥了一眼外头的天,嘴角含上一抹寒笑:“走吧,又到了去探望淑贵人的时辰了。”
没错,齐王的母妃淑贵妃在东窗事发后被褫夺了‘贵妃’封号,迁居冷宫,成了淑贵人。
而俪贵妃则毫发无损的稳稳坐在纤俪宫继续当她的贵妃。
甚至大凉帝对她的宠爱还似从前。
好像她从来没有僭越的闯金銮殿,只是因宠爱升了贵妃而已。
而今的俪贵妃眼神冷漠锐利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性子和软,对待宫里的人和善。
只有皇帝过来时,她才会像从前那般露出和缓温柔的浅笑。
其他时候都是板着一张脸,沉默抄经甚少和颜悦色。
金嬷嬷也在此事后彻底归顺了她。
原因无他,这一老一小两个女人发现自己没了用途后是会被东武侯府抛弃的,是没有人管她们死活的。
既然这样,那她们何必再归顺东武侯府听赵能传的安排呢,不如靠着自己在后宫自力更生自求谋生了。
“淑贵人,俪贵妃来‘探望’你了。”金嬷嬷冲着一处破败的院落喊着。
没等里面的人回答,俪贵妃熟练地踢开门,踩倒院子里的杂草径直往里走。
这是她最近培养的‘新爱好’,每日抽出点时间去冷宫折腾淑贵人。
昔日的淑贵妃现今的淑贵人听到外边由远及近的动静本能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将自己埋在潮湿发霉的褥子里,不想去面对接下来的事。
“哟,淑贵人在睡觉呢,金嬷嬷去把她喊醒。”俪贵妃冷哼道,“这么好的天儿不出去晒晒太阳可惜了。”
金嬷嬷闻言从院子里的水缸里舀了一盆凉水,兜头浇在淑贵人的床上。
昨天才被浇湿的被褥又湿了个透。
紧接着金嬷嬷将淑贵人从床上拽下来拖到院中的杂草地上。
“俪贵妃,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个儿你别太过得意,本宫总有回延禧宫将你从床上拽下来的一天!”淑贵人顶着一头湿发极其狼狈地盯着俪贵妃道。
俪贵妃眼里闪过浓浓的恨意:“你以为你还有翻身的一天?”
“你觉得你和齐王一起算计本宫与皇后,皇后会让你好过?!”
“你想想,若非皇后允许本宫怎能日日过来的如此便利?”
“哼,亏得本宫曾经那般信任你,没想到算计本宫孩子的正是你!”
淑贵人哈哈笑了起来,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痛快道:“对啊,本宫都忘了,你没孩子了也没法生养了哈哈哈”
“本宫就在冷宫等着你!等你过来与本宫作伴!”
俪贵妃心中怒火更甚,她露出一个笑来:“既然淑贵人这般高兴,那本宫就再给你个消息助兴罢。”
“你的儿子齐王前个儿在府里遇刺,差点被杀死。”
淑贵人脸色变得青白,她从地上一跃而起冲到俪贵妃身边,歇斯底里:“你胡说!”
俪贵妃见目的已达到,不在恋战,婷婷袅袅地走了。
淑贵人紧跟着她身后冲到冷宫门口使劲儿拍着宫门想要个详细说辞。
但一切无果。
就在她绝望之际,冷宫宫门外突然有人朝她伸出一只手。
“淑贵妃娘娘。”外边的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