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不解:“姑娘这……”
赵安秋把收到的信藏在袖中,温和道:“我刚才考虑了一下嬷嬷的话。”
“觉得我一个姑娘家,未出阁就被外人传的放荡不堪,往后确实不好收场。”
“毕竟咱们以后是要在京都一直待下去的,那些个官夫人也是要打照面的,若这闲话传的太离谱我怕往后在她们面前抬不起头呢。”
“一切依姑娘的。”周嬷嬷彻底舒了一口气,她自然是不赞同赵安秋拿名声当筹码的,可赵安秋坚持她也不好说什么。
现在赵安秋自己觉得不好,不去做了,那她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周嬷嬷离开后,赵安秋把袖中的信拿出来逐字逐句的读着。
她不知道这封信是谁给她的,但这里面写满了赵安秋通往贵妇之路的密码。
整整三页,里面逐一分析了江家相府各个老爷夫人的秉性,以及每个院子里的经济财政情况。
赵安秋把信通篇看完后才知道在相府里,江浩文现在就是个空架子,她若跟了江浩文那是要钱没钱,要身份没身份。
原本她一直以为白姨娘只是娘家钱多,贴补着相府,没想到实际的情况是白氏完全掌控着相府的财政大权。
就连江浩文买块墨条,都要经过白家账房先生的同意。
那她若当了江浩文的妾,那还不得被白氏挤兑,克扣着过着穷酸的日子。
赵安秋把手里的信来回看了四五遍后,把目光锁定在江家大伯江浩成身上。
江浩成比江浩文年纪大几岁,小时候她在老家见过的,是位天资普通,各方面都很一般的男子。
江浩文当上相国后,扶持着家里的兄弟,才给他在六部的户部谋了个闲职。
平时在朝中清闲,只要不犯错是可以安稳渡过一辈子的。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赵安秋选定江浩成为目标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江浩文年过半百,可膝下一个儿子都没有。
信中说,他虽有正妻陈氏和两三个妾室,但每个都只给他生了女儿,一个男丁都没有。
这是让老夫人头疼不已的事情。
可这妾室都纳了好几个,每个怀孕的时候老夫人都是到处求怀男秘方,求送子观音,但每次生出来的都是女儿。
渐渐的老夫人也就没了心思,一切随缘了。
但江浩文自己身为男子,肯定是想有个自己的儿子的。
“不就是个儿子么,又不是没生过。”
赵安秋把信看过后,依照信里的嘱咐把它扔进了火堆里。
这封信是谁给她写的,她用脚指头猜都能猜得到。
白氏的女儿,相府三小姐江俏俏,那个小姑娘一直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想把她赶出相府。
估计这小姑娘是看前几天的法子没奏效,反而让自己在相府扎根的更稳固了些,才想出这个让她远离江浩文去选其他人的法子。
不然,除了她之外谁还会对白氏掌控江浩文财政大权的事情知晓的那么清楚呢。
甚至连白氏每个月给江浩文发多少零用,这种有损男子颜面的私密事都知道。
睿王府里,江晚宁听着思明的汇报时而皱着眉时而摇头长叹。
谢辰瑾看她摇头晃脑的模样,在她头上轻轻揉了几下。
“你听着人家的家事,自己那么愁眉苦脸的作甚?”
江晚宁道:“我只是没想到这世间还真有为了荣华富贵抛弃自己亲生孩子的母亲。”
“赵安秋看着确实是个读书识礼的人,怎么还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谢辰瑾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说出了另一个让江晚宁感到痛惜的名字:“或许她的命运也像云淼儿那般呢。”
江晚宁头疼:“诶呀,算了!不去管她了,反正相府的情况我是全部都透露给她了,就看她自己是怎么选择了。”
“若她还是选择江浩文,那我就只能把她的丈夫儿子带到她面前去认亲。”
世上难有两全法,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的苦衷和不幸,每个人都可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出一大堆理由和借口。
江晚宁无法评断云淼儿和赵安秋的对错。
只能在知晓结果的前提下,趋利避害,尽量让赵安秋对相府白家的影响降低。
与此同时西越太子府上,和媛公主穿着玫红色纱裙,外边套了一个同色系的貂皮大氅。
她正歪在软塌上端着果盘吃着从西越带过来的特产。
在她的对面,正跪着两名年轻人。
这两人也是江家人,是江家三老爷江浩武的两个庶子,江正业和江兴业。
当初江晚宁替嫁给谢辰瑾,大凉帝许诺江家所有男丁官升一级,这其中便包括了江正业和江兴业二人。
他们两人是庶子,从一开始就不受江浩武的重视,辛苦考入科举后也是被安排在六部之中做最基本的文职差事。
各男眷官升一级后,江浩文为了自己在皇长子齐王那边有筹码,便将这二人派去了齐王手下做事。
齐王知晓江浩文的心思,也有意与他结交,便把这两人收在齐王麾下,虽说平时里算不上特别倚重,但还是当成与相国府的桥梁来培养的。
他们二人今日出现在西越太子府,自然是齐王殿下的吩咐。
齐王有意与西越太子交好,自然对和媛公主也是一同花费心思奉承着的。
他想着慕容甫和和媛公主从西越过来,对京都一切都不是很熟悉,便专门派了江正业和江兴业二人陪吃陪喝陪玩。
过来之前这两兄弟听从齐王的嘱咐,一切以和媛公主的高兴为主。
但偏偏他们二人是江家人,和媛公主因为江晚宁射箭吓晕她的事,怀恨在心。
这些天对这兄弟二人没个好脸色,让他们吃了好几次苦头。
包括今日也是一样的。
和媛公主看着跪在她面前的两个男子,轻啐一声,把一口吐沫吐到了江正业脸上:
“你们两个当狗还真是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