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安晨曦出现在连安他们面前的时候,大家脸上的表情都是很微妙的。
付闯悄悄用胳膊肘怼了怼付宁的肋巴扇,“啥情况?”
“我找的翻译,安晨冬的堂妹,肯定没问题。”
他用大拇哥一比划,这妹妹,在德国上的无线电学校,德语没问题,还有工科基础。
在英国上的大学,英语也没问题。
而且她还是律师,专打离婚官司的,在话术这方面更没问题。
他们就是去同文馆,都找不着这么合适的人选。
翻译到位了,剩下的就好说了。
韩总办在美丽宫的三层包了个大大的房间,请来参加拍卖的欧洲人好好儿的玩儿一下。
有甜点,有香槟,有漂亮的舞姑娘,有觥筹交错,有软玉温香。
安晨曦好好的打扮了一番,跟着韩总办和罗旭在这些高傲的白人间穿梭。
付宁找了几个会说点儿英语的人闲聊,付闯和连安就比较尴尬了。
他们两个倒是也都会一门外语,不过一个日语、一个蒙语,实在是没有用武之地。
但是喝酒没问题,不说话就喝呗。
一人端着一杯酒,看见人就笑,上去就碰杯,灌倒一个是一个!
随着貌似不经意的交谈越来越深入,他们的目光落在了斯太尔公司的两个技术员身上。
他们是一对兄弟,都有些沉默寡言,看起来有点儿呆,而且戒心重。
韩总办和罗旭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挂起了真挚的笑容,并没有在别人面前对他们表现出特别的兴趣。
但是这场酒会过后,奉天的这几个人就有事儿没事儿的往这两兄弟跟前凑。
斯太尔公司的人也都跟着沾光,美丽宫成了他们时常进进出出的地方。
在安晨曦的旁敲侧击之下,他们露了一丝丝的口风,他们手里的图纸是毛瑟m1898,但是不完整。
不完整也行啊!
韩总办大手一挥,咱们也不是没有步枪的图纸,它不完整,咱们可以自己补。
现在的问题是,这图纸缺的是哪一部分?
如果是核心部件,那价值可就大打折扣了。
“那我再试试,他们现在已经开始有要价的意思了,我估计得有五十万银元。”
五十万?!
他们俩可是真敢要价!
韩总办摇了摇头,“今天我请他们俩吃饭,可以切入一点儿,但是这个价钱必须得杀,拿咱们当冤大头呐?!”
“我觉得,还可以把话说得狠一点儿,他们这么偷偷摸摸的,图纸的存在肯定不想让别人知道,可以吓一吓他们。”罗旭也跟着分析。
最后定下的策略就是恩威并施,谁唱红脸、谁唱白脸都分好了。
眼瞅着他们要起身出门了,付宁把他们叫住了,“我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大家都停下脚步,看着他皱着眉头又琢磨了一阵儿,才开口说话。
“如果就是这两个技术员,自己偷偷把图纸夹带也好、复制也好,搞出来了,小吴怎么会知道呢?他在德国啊,离奥地利还挺远的吧?”
这个问题可以说直击灵魂,那些人精们张口结舌,自己假设了半天,都没能自圆其说。
这回也不出门了,都回来又坐下了。
对啊,就是两个技术员的私人行为,那远在亚琛大学的吴清是怎么知道的呢?
前些天他们把这哥儿俩的情况都挖了个底儿掉,确定他们从来就没去过德国。
难道说那个大鱼指的不是这个?
一屋子人坐在那儿苦思冥想,付宁是不跟他们比心眼儿,能看到这个症结,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剩下的就不归他管了。
“咕噜咕噜”,付宁的肚子一阵儿叫,好饿啊,一会儿吃点儿什么去呢?
他光明正大的走神儿了,街角那家广东菜馆,前两天推出了道新菜,石烹鸡蛋。
把石头烧得热热的放在油里,然后倒上一碗打好的鸡蛋。
不知道人家怎么调的味儿,真的是又嫩又香,而且在这个湿冷湿冷的天气里,吃到最后都不凉。
多亏了那些石头。
说到石头,付宁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词:投石问路。
这两兄弟会不会是被人扔出来问路的那块儿石头呢?
他越想越觉得靠谱,赶紧说出来让大家一起参详参详。
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有了这个思路,甭管是什么样的阴谋论,这帮人都给补齐了。
那么下一步就好说了。
兵分两路,一路是连安带着兵工厂翻译,直接杀到那两兄弟跟前,利诱为先,争取直接把图纸搞出来。
另一路是韩总办和罗旭,他们带着安晨曦去拜访这次来拍卖会的斯太尔公司的负责人。
这样一来,不管是不是有高层默许,兄弟俩手里那份儿都能拿到。
这样,往后的事情就好操作了。
连安带着人先去了趟美丽宫,直接把门敲开了,跟人家要了几瓶高度数的洋酒。
韩总办则是把那位负责人约出来打牌,牌桌上是个说悄悄话的好地方。
他们想买图纸的心是真的,人家带了图纸来,也是打算换了真金白银回去的。
连着忙了好几天,事情的焦点就都集中在斯太尔公司的负责人身上了。
因为连安看见了那兄弟俩手里的图纸,他是外行,但跟着他一起当翻译的人是个内行。
据他说,那是两份三分之一的图纸拼起来的,一边是枪管,一边是枪托,恰恰没有中间的那一部分。
韩总办咬了咬牙,在牌桌上给人家开出了十五万银元的价码。
他前些天在拍卖场买了不少机器,两百多万银元都花得差不多了。
可是那个大胡子的欧洲人,端起香槟喝了一口,却说他还有事儿,太原兵工厂的人也想约他吃饭。
很显然,如果他们不能很快拿出让对方满意的代价,这张图纸怕是要花落旁家了。
毕竟一张技术不落后的步枪图纸,在现今的中国可是大大的香饽饽。
现在发电报回去要钱?
一来一回,再等银行汇款,只怕真就让人捷足先登了。
韩总办看了连安一眼,借口更衣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