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音不用拜托,反而用求字,简直是一把戳在扶摇心上的温柔刀,让她即使竖起盔甲也鬼使神差地卸下抵抗。
扶摇抱臂,扫了身边的白衣少年一眼,说不出什么感觉,
“干嘛?这算还你的人情哦,我可不欠你的。”
“嗯……好……要过一段时间,需要你帮我变换一下。”
这人要干什么?怎么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扶摇脑袋上冒出一堆问号。
……
修整过后,扶摇和沈风暖留在客栈小院,北音和苏洗谢昭阳三人则聚在一起,直奔东境闫(yan第三声)城。
谢昭阳当初被赶出来的地方,曾经说好的一起去要回信物,他们每个人都惦念着这件事,不曾忘却。
闫城离这里不远,他们当天就能去一个来回,如果顺利今晚就能回来。
闫家,谢昭阳曾经定亲的东境名流世家。
岁月流转,如今已经落败许多,但不可否认还是高门大户,不是普通散修能拜访的。
三人用的太虚弟子的名头,开门的家仆态度还算温和。
朱红大门开了个缝,家仆从里钻出来问,
“您找谁?小的去通报一声。”
当初的定亲信物是娘亲给到自己的小姐妹,也就是定亲对象母亲手里的,想来也该是在母女俩手里。
“闫夫人在吗?”
“您是……”
很可惜当初想的是当做先给了的定亲礼,如果人家女方不想要这门亲事也可以拿着来退婚,而男方则没这个想法,所以谢昭阳没有对应的信物证明自己的身份。
“就说谢家小子来拜访。”
家仆是年轻人,不识得这早就消失的家族,但也认真答了。
“夫人早就仙去了,如今家里只有个二夫人。”
苏洗压低了眼尾,有几分威势溢出,“那闫素雨,闫小姐呢。”
这下家仆的面色骤然变得很不好看,神态纠结诡异,
“几位外地人吧,这事您上外面随意一问便知,就别为难小的了。”
说着,家仆急匆匆地钻回门内,吱呀一声把门关上。
无奈,北音他们只好在外面随意找了个小摊,寻来店家问一问。
加了灵石,对方很好说话,而且问得又不是什么私密问题。
这时候生意一般,小眼睛的中年男老板拖来一把椅子,跟他们讲起来,
在他口中,这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当时闫家在闫城首屈一指,曾经闫家主和夫人也算是模范夫妻,奈何夫人死后他和独女闫素雨的关系也就愈渐冷淡。
然后不知怎的,闫小姐开始见到她爹的面就吵,大打出手,在外面他们都见过几次。
闫家主也算是个儒雅人士,只能纵容,再后来冷下来几年,最后说是闫小姐被妖邪蛊惑,要弑父,闫家不得已与之断绝关系。
如今人已经搬出闫城,不知到哪去了。
谢过店家,三个少年有些怅然若失,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却是一拳打到棉花上,找不到人。
谢昭阳满脸沉思,苏洗尚且没想好怎么安慰他,想着要不找闫家主问问呢,就听那玄衣少年蓦然转向北音,
“之前把净妄压住的时候,他在我身上落下一块布,后来我给他,他还不要,说是见我有缘送我了。”
他刚刚想到谁能知道闫素雨的下落,无端想到这个人。
谢昭阳从空间里拿出一块褐色的袈裟碎块,破破烂烂的。“还好我有礼貌,不然就当抹布了。”
北音拿过来,灵力注入,上面自然浮现一行字迹,
‘青浮城,春东巷,一三三。’
苏洗卧槽一声,眼睛瞪得老大,“好大一个人情啊,我这一定要给慈悲涯多捐一点香火了。”
有清澈的少年音,淡淡传来,像是轻到抚不起涟漪的风,
“没事的,他只是……”
北音马尾一摆,语气轻快起来,“不过你多捐一点,他也是高兴的。”
……
到了净妄给的地点,是个普通的人家小院,三人敲了敲门,果然有一身素衣的姑娘来开门。
面容清丽肃然,不像是个大小姐。
倒像是这修仙界一个普通的散修。
“是闫素雨吗?我是谢昭阳。”
……
谢昭阳一开口,对面的人显然是想起来了,面色一瞬变得苍白。
三人被请进了小院,那姑娘并没有谢昭阳口中那个趾高气昂的大小姐风范。
她低垂着眼,一身寻常散修常穿那种青灰布衣,像是要匿于这俗尘万物的沉肃。
“当年的事,我记得,抱歉。”
“是我的错。”
她抬眼,并不带来美的感觉,带着一股故事的尘封感,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二十多岁姑娘该有的眼神。
她整个人给人以老旧画卷里不起眼的勾勒俗笔的感觉,身后带着难以理清的线。
她把他们三个带到院子里的石桌附近坐下,上面堆积着一些杂物,甚至还有带血的布条,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血腥气。
这是一个受伤的金丹初期,在他们两个个金丹后、一个金丹初期面前,孱弱如蒲草。
闫素雨没给他们弄什么茶水,甚至语气也不讨好,对待他们像是对待一件物品,无所谓他们什么态度。
谢昭阳压下情绪,眼神肃杀,“我娘给的信物在哪?”
“不在我这,你杀了我也找不到。”闫素雨对谢昭阳还算有点人气儿,可能是些微的愧疚作祟。然后她胡乱归拢着桌子上的东西。
“但你杀了我爹或许可以。”
苏洗讶然,“那不是结亲的东西吗,你都走了,你爹留那东西干什么。”
闫素雨白了苏洗一眼,把桌子上一堆没用的东西随意丢到脚下,冷冷的目光直视谢昭阳,
“你们当初留那么个东西,早就被那老贱人惦记上了,结个屁的亲,当初留个纸条子多好。”
“蠢。”她又想起是自己对不起人家,又补了一句,但也没什么好气儿,
“我也蠢。”
“当初捉弄你是我没道德,没素质,脑袋让驴踢了,太把自己当回事,对不起。”
“想要那玉,找那老贱人去,要杀就杀,别废话。”
随后眼一闭,手往前伸,在桌子上一摊,
显然这是她为自己找好的‘引颈受戮’的姿势。
“快点,孟婆汤让我赶上口热乎的。下辈子我要做那老贱人的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