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融化之际,安城陷入寒冬,整个安城似乎都安静了些。
此时朝堂更是一片诡异之态,若是说曾经陛下和太后水火不容乃是众人心口不宣的秘密,那么如今陛下和太后的争锋却让诸位朝臣生怕殃及池鱼。
与此同时,朝堂也分立为三派。
一派是力挺陛下,陛下乃是正统的文臣一派,誓要清君侧。
一派是太后的死忠派,这些大多都是武将一派,忠义王首屈一指,手中的兵权有着极强的威慑。
这也是为何陛下如今明知忠义王投靠太后,却不敢对忠义王和太后动手的缘故,毕竟忠义王手中的兵力恐怖如斯,若是一个不慎造反,也不是不可能。
一派是中立派,这一派大多都是老臣,不参与两派之间的任何斗争,家族自有底蕴,也是保守派。
“太后娘娘,您喝药!”杨朝颜端着刚熬制好的药汁走入殿内。
此时太后正一脸怒容的和边靖昇正在商议要事,也是因为如今太后将杨朝颜视为亲近之人,故而杨朝颜才能在太后处理要事的时候进入大殿。
太后摆摆手,而是将一折子递于边靖昇“瞧瞧,这位好皇帝做的荒唐事!竟然勾结山匪,想要以此来扩充他的亲卫兵力!却也不想想,那些山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若是真的将这些山匪请入安城,安城的百姓要遭遇何等危险!若这群山匪当真为官为兵,简直是百姓的灾难!”
太后一直都知晓当今陛下糊涂,却没想到能糊涂成这样!这和引贼入室有什么分别。
就算陛下真的胜了,到时候面对这样一群山匪,甚至已经手握权利的山匪,他当真能卸磨杀驴?
“瑶姨莫要生气,还是先将药喝了吧,也免得辜负杨姑娘一番心意!”边靖昇接过药碗,端着呈上。
太后虽是气极,却也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将一碗药喝尽。
“倒是难为杨姑娘,哀家这毒已经解了,但是杨姑娘还要困在这里陪着哀家这个老太婆!”太后看向杨朝颜,神色慈祥。
“您说的哪里话,是您为了民女考虑,如今这个局势,若是民女贸然出了慈宁宫,怕是小命都没了!”杨朝颜连忙说道。
如今太后解毒的消息,虽然陛下知晓的并不全面,但也猜测出来几分,听闻陛下发了好大一通火气,而杨朝颜这个突然入住慈宁宫的人自然引起陛下的怀疑。
之后陛下还隐蔽的好几次想要给太后投毒,可惜有杨朝颜在,那些毒还没呈到太后面前就已经被清出去了。
如今太后挽留杨朝颜继续呆在慈宁宫内,一方面是为了自身安全,她身边需要一位医术精湛的医女。二来也是为了保护杨朝颜,以陛下的性子,怕是杨朝颜前脚离开,后面就能丧命。
“瞧瞧,这聪明劲,和卿安如出一辙!”太后看着杨朝颜,突然来了这样一句,而后情绪带着几分低落“哀家倒是有些想卿安了!”
如今算来,太后也有很长时间没能瞧见祝卿安,从未有过这样长的时间。
太后是将祝卿安视为女儿般看待,身边若是没有祝卿安,总是感觉不得劲,怪想念的。
“太后娘娘莫要担心,卿安一切都好,如今也有些显怀了!每次我去给卿安诊脉,她总是会关切太后的凤体,想必不用多久,太后就能喝卿安相聚了!”杨朝颜出演宽慰道。
这话,太后很是爱听,她很清楚,只要解决了如今朝堂的纷争,她就可以将侄女接回安城,到时候日日都能瞧见侄女。
“倒是哀家多思了!听闻你和卿安正在筹划医馆的事情,可需要哀家帮忙的地方?若是有,哀家很是乐意!”太后笑着询问。
对于两个孩子能够想要建医馆,为平民女子免费医治的想法,太后很是高兴和骄傲。
“自然是有的!”杨朝颜浅笑一声,如今她面对太后也多了几分自在,少了曾经的拘谨。
“奥?说来听听!”太后满眼期待,刚刚因为朝政而升起的愤怒,倒是消减不少。
“民女和卿安商议过,想让太后娘娘日后亲笔为医馆提名赐牌匾,有您的笔墨,今后医馆定不会被人指摘!”杨朝颜答道。
“哈哈!好,到时候哀家定会赐于牌匾,你和卿安能有如此眼界,且能为天下女子谋福,哀家很是欣慰!”太后伸出手,杨朝颜立刻上前去。
只见太后将自己手腕处一只碧色玉镯褪下,直接套在杨朝颜的手腕处。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杨朝颜拒绝道。
太后却是按住杨朝颜的手“都是些俗物,没有什么贵重不贵重的,哀家喜欢你这个孩子!以后做你想做的事情,遇上什么麻烦事,只管来寻哀家,哀家会为你做主!”
此话,可是给了杨朝颜一个后台,也是让杨朝颜很是激动,连忙点头。
有太后的这句话,今后她行医的路,她想要为无数女子医治女子病的路,将会走的更轻松。
杨朝颜拿着药碗退下,而此时太后和边靖昇依旧在议事。
“瑶姨,若是陛下再如此行事,怕是只能带兵造反了!”边靖昇语气沉重,这也是边靖昇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边靖昇带兵,只想和敌人厮杀,不愿将刀口对准同胞。
且若是真的起兵造反,不论是皇宫还是安城都将血流成河,有无数无辜之人枉死,故而不到不得已的时候,他都不会起兵造反。
也正因为边靖昇和太后有着这般顾虑,故而才会被皇上所牵制。若是他们当真不管不顾,皇帝的龙椅早就换人了。
“不到万不得已,莫要造反!”太后沉声道。
对于玄龙国,太后的付出比先帝都要多,她一直都希望玄龙国可以国运昌盛,也希望玄龙国的百姓可以安居乐业。
可若是造反,那么必定要劳民伤财,甚至会让很多无辜之人枉死,这也是太后最不想看到的。
边靖昇点头,他自是知道这个理,这才一直和皇帝周旋。
“山匪那边,你去处理干净!这些山匪打劫了多少来往父上,抢了多少无辜的良家女子,听闻附近的村庄都会祸害的只有孤寡老人了,也该为百姓除害了!”太后吩咐道。
此时此刻,陛下为了权利想要引狼入室,可太后这边却依旧要分心去为百姓解难。
“您放心,我定会将山匪绞杀!”边靖昇保证道。
“如今陛下已经狗急跳墙了,怕是明里暗里已经开始刺杀你了吧?”太后喝了口茶,压了压嘴里的药味。
“什么事都瞒不住瑶姨,不过瑶姨放心,我一直都很警惕!”边靖昇宽慰道,而后关心道“倒是您孤身在宫中,定要保全好自己,稍后臣在调些暗卫保护慈宁宫!”
“不用,你这前前后后都调动多少暗卫,哀家这里里三层外三层很是安全,倒是你在外需要人保护!还有卿安那边,也是多调动些暗卫才是!”太后笑着嘱咐。
边靖昇想到祝卿安,眉眼似乎都柔和下来。
“卿安那里,已经如同铁桶般!”边靖昇说道,不仅仅是他,就连太后、文安候都调动不少侍卫前去,可以说如今最安全的就是温泉宅院。
“卿安这孩子明年开春后就能出生了,若是个姑娘定会和卿安小时候一般可爱,冰雪聪明,若是男孩,也如同你一般聪慧有担当,只是想想,哀家就期待的很!”太后说着,脸上都是笑意。
边靖昇也跟着笑了起来“臣还是希望是个女儿,女儿像卿安!多好!”
“姑娘家好!今后玄龙国的女子地位会越来越高的,姑娘家好!”太后连连说道。
曾经,她只觉着当下的世道,女子活的如同一个摆件甚至和牲口一般,她努力了那么多年,如今玄龙国的女子终于不同了。她想,今后玄龙国的女子会越来越好的。
“臣知晓您的心愿,等陛下退位后,您就可以为玄龙国的女子造福!”边靖昇感慨道。
他因为是被太后教导长大,耳濡目染之下,他和很多男子的想法都不同。
在边靖昇的心里,女子从来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是男人的附庸品。他知道女子同样优秀,同样有着极高的思想,就如同太后一般。
可惜的是,女子自小就被教育三从四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才让女子一生都挣扎在后院中。
“哀家老了,哀家希望你能替哀家解放那些女子的束缚!”太后语重心长道。
庆幸的是,她不觉着遗憾,因为她的思想已经有人继承,哪怕她离开,玄龙国的女子也不会再次沦落到曾经被压迫的境地。而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将边靖昇推上皇位。
边靖昇沉默,他总觉着,比起自己,太后才可以做的更好。
别说什么女人不能登位,在边靖昇看来,这天下的男子还不如太后。太后有筹谋、有手段、有大爱,这是多少帝王都不曾有的。
“这孩子都要出生了,你们何时成亲啊?不如等事情都了结后就成亲吧!”太后提及两人的亲事很是期待。
“臣倒是想,只是卿安似乎还不想成亲!”说起这事,哪怕是边靖昇也不由的有些气馁,一脸的失落。
他能理解祝卿安,也尊重祝卿安,但私心里,他真的很想将祝卿安娶回去,一睁眼就能看到祝卿安,只要想到那样的画面,就觉着很幸福了。
“这孩子,拧巴的很!放心,你对她的心意她能够感觉的到,她也能自己想的明白!”太后倒是很笃定,毕竟是她自己养育的孩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若是别的男子,太后还会担心,可那个人是边靖昇,太后比任何人都放心。两个都是她教导出来的孩子,她太清楚这两个孩子的品性,也明白两人是极为般配的。
边靖昇从宫内离开,哪怕如今天气寒冬,冷风如同刀子般,但边靖昇却依旧骑马而行,并未乘坐马车。
却在途径一个转弯时,突然有个身影突然闯出来,还好边靖昇反应机敏,连忙勒马,马儿嘶鸣一声,高高扬起马蹄。
好在,马蹄并未落在女子身上,可女子却是摔倒在马前。
“姑娘,你没事吧?”边靖昇下马询问,但眼神里却带着几分警惕,生怕是刺客刺杀。
却见此时,那女子突然回过头来瞧向边靖昇,头上的帷帽突然落下,露出一张姿色过人的容貌。
边靖昇愣了下神,不是因为这个女子的容貌惊艳了他,而是这个姑娘的容貌竟然有三分祝卿安的影子。
祝卿安的容貌本就是绝色,带着娇和媚,而这个姑娘的眉眼竟然如祝卿安一般,抬眼就勾人魂魄。
“公子...”那姑娘说着,似乎是吓的不轻,一双眼眸带着婆娑泪珠。
边靖昇却是朝后退了步,而后道“瞧姑娘的样子,并未伤到,但此事是我不妥,这点银子姑娘拿去看大夫吧!”
边靖昇说着,从袖子里拿出银子放置在女子身前,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女子瞧见边靖昇的举动,愣了愣,她连忙起身,未曾曲捡那银子,反而朝着边靖昇追去,声色带着焦急“公子,你等等!”
说着,女子就要追上边靖昇,可与此同时,女子却是震惊的低下头来,只见她的腹部已经沁出红色的鲜血,而边靖昇则是慢条斯理的收回长剑。
“为...为何?”女子不解的询问,人已经仰面倒下,而她的袖口里都是细细的毒针。
“卿安从不会用你那样柔弱的眼神!我的卿安,任何人都模仿不来!”边靖昇冷漠道。
或许那一刹那,他的确觉着这姑娘和祝卿安有几分相似,但他很清楚卿安只是卿安,她是独一无二的,他也清楚哪怕世上有再和祝卿安相似的女子,他爱的也只有祝卿安。
女子苦笑了声,终究闭上了眼睛。
而边靖昇则是漠然的看着女子的尸体,如今陛下派来刺杀的人,可是越来越层出不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