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羞的脖子都红了,从枕头下抓出竹笛就打,“臭昭昭,竹笛和扇子都是你给的,我无聊了拿出来看一下怎么了?
你送我这个干嘛?
是让我解闷还是为了取笑我的?”
云昭笑着挨了几下,就躲开了,“娘,您怎么真打,这东西打人很疼的。”
翠花哼道:“谁让你胡说八道。”
云昭举起双手道:“娘,我错了,我不该说实话。”
翠花刚放下的手臂又举了起来,“你还说!”
云昭大笑着抓住翠花的手,把竹笛夺过来,搂着她的肩膀坐下:“娘,以后这些东西不用藏着,光明正大的看就行。
想我父亲就大大方方的想,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翠花担忧道:“昭昭,这就是我对你最担心的一点。
男子如此说话还可以,女子说话要内敛,含蓄,你这样直率会被人笑话的。”
“还有男女之防。
你傍晚没跟我说完的事,我不同意。”
云沐回来时,云昭正在跟翠花说云游的事。
云昭道:“我在扇坊天天跟男人打交道,有什么好防的呀。
不过是结伴同行,盛公子他母亲也一起去,还有云沐、双喜、如意、如愿,我们一大家子人。
咱们出去透透气不好吗?”
“不好!
昭昭,不管别人知不知道你是女子,首先你得清楚自己是女子。
而且我想过了,盛公子虽然仪表堂堂,家世和人品看着也不错,但他与你不是良配。”
这次换成云昭恼了:“娘,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想出去看看风景,让娘也出去散散心。
人家盛公子只是把我当朋友,连我女子的身份都不知道。”
翠花道:“昭昭,你太单纯了。
会做生意的都是人精。
盛公子能把古月轩打理的这么好,肯定不是一般的聪明。
而且酒楼鱼蛇混杂,三教九流的人都能接触到,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我觉得,盛公子未必不知道你是女子。”
云昭没吱声。
翠花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道:“昭昭,娘也年轻过,知道少年人的心思。
你若是本地人,跟盛公子未必不是一场良缘。
可你父亲在京城,他又是家里的长子,既要守业,又得尽孝,无法离开这里。
你跟你父亲还没相认,总不能舍弃你父亲,让你父亲一辈子蒙在鼓里吧!”
云昭道:“我没这么想过,我只是跟他聊的来,没有男女之情。”
“没有更好,昭昭,我还是那句话,不管别人知不知道你是女子,你自己得清楚自己是谁。
不要再跟盛公子来往。
你父亲不会同意你远嫁。
女子远嫁,就像是一场生命的切割,从此山高路远,再难相见,父母会在惦念和牵挂中度过,女儿也会思念内疚。”
“娘,你真的多虑了,我为什么花那么多心思跟孙郎中做药丸,娘还不明白?”
“娘明白,娘当然明白,昭昭是怕我路上犯病。”
“那不就得了,我知道您的心愿,也同情我父亲,还有拆散我们一家三口的仇人,这些我都没忘。
我只是跟盛公子的爱好相同,脾气也相近,聊的来而已,跟孙郎中和夏老也一样。
难道就因为我和盛公子岁数相近,就得对他避而远之吗?”
云昭语气伤感地道:“娘,不是我喜欢跟男子交朋友,是女子都在家纺花织布不出门,我又顶着男子的身份,交不到女性朋友。”
翠花把云昭拥进怀里:“娘知道,娘都知道,昭昭受委屈了。
可是,男未婚女未嫁就得避讳着点,你们都没动情是好事,可接触久了就难说了。
昭昭,感情来的时候消无声息,断掉就是肝肠寸断很痛苦的。
无法开花结果的感情,还是尽早断了,对你对他都好。”
翠花松开手,看着云昭道:“娘想了,不能再拿你当男子使唤了。
我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就让你二叔和里正帮着办过所文书,让双喜学学赶车,我们尽快去京城。”
云昭赶紧道:“别,孙郎中说了,您这病只是有所好转,得继续养。
去鹿门山都得小心伺候着,不能饿着累着,何况千里之外的京城呢,不行不行。”
“可我觉得没什么事了。”
“你觉得不管用,孙郎中说了算,我问过了,孙郎中说,您若想远出游玩,至少还得养一两年。
何况我们去京城不是去游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我们不是去挑事。”
“我们不挑事,郡主就会放过我们吗?
娘,别想那么多了,您安心养病,养的白白胖胖的,至少让我父亲见了会好受点。
我以后会跟盛公子保持距离,不会再跟他单独相处了。”
安抚好翠花,云昭躺在自己的床上,望着屋顶发呆。
恋人分开会肝肠寸断,亲情被割开是心如刀绞,可是友情也是感情的一种,舍去也会痛苦,不然,心里怎么会这么难受呢?
堂堂美术生,人体写生课上不知画过多少裸体,如今,却因为一句男女大防,对男人退避三舍了。
云昭洗漱完,想再去看看云沐,发现云沐屋里的灯已经熄了,就回屋睡觉。
半夜,云昭睡的正香,就听见如愿在外边拍窗子,边拍边小声喊:“主子,快醒醒!少爷发烧了。”
云昭激灵一下就醒了,披上衣服,趿拉着鞋子就打开了门。
“咋回事?”
如愿进了屋,一边给云昭整理衣服,一边道:“双喜怕少爷晚上起夜,就睡在少爷的脚踏上。
谁知,少爷突然发起了烧,脸红的跟红布一样,额头直烫手,双喜都吓哭了。”
云昭提上鞋就往外走,边走边用手挽发,“你去开门,我带少爷去找孙郎中,走路轻着点,别吵到夫人。”
双喜正用凉水给云沐敷额头,看到云昭进来就哭:“主子,这可咋整,半夜三更的,街上都宵禁了,少爷能撑到天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