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道:“本官很抱歉,是本官没把县里治理好,让他们做出这么多可恶的事。
小公子受到惊吓,其兄为了讨个公道,竟需花费钱财,这都是本官的失职。
可你们所说的这些事,基本都差不多,他们的行为虽然可恨,可是没一个数额超过五十钱的,按律就是个打板子的责罚。
今日他们诈骗的数额大,可到底是没得手,就算按强盗罪从重处罚,也够不上死罪。
律法规定,强盗者,不得财,徒二年,诸诬告人者,各反坐。
董辉一伙强盗在前,诬告在后,数罪并罚,判其首犯董辉,杖五十,徒四年,其余从犯,杖四十,徒三年。
公子觉得本官判的可公允?”
云昭大喜,拱手道:“所判公允,多谢大人!”
县令又问:“各位乡亲觉得可公允!”
百姓齐乎:“公允,青天大老爷!”
县令笑着去摸竹签,正在这时,董辉杀猪般的嚎叫起来:“太爷,判重了,判的太重了!
五十杖会把人打死的,还要干四年苦力,太爷,小的一文钱都没得手,一文钱都没得手啊!
怎么就成了这样!
太爷开恩,饶了我们吧!”
其余几人也哭喊饶命。
县令一皱眉头,衙役高喊:“威~武!”水火棍重重击打着地面。
董辉等人立时停止了哭喊,只一个劲儿的哽咽磕头。
县令哼了一声,“你们还敢喊冤?
若你们真得了钱,就不是三年四年,直接就上菜市口了!
董辉,你们几个都该感谢两位公子,他们两个熟知律法,而且手里有钱,只要他们先把钱给了你们,然后再报官,你们五个必死无疑。
办了该死的罪,你们就算把脑袋磕烂,也没人救得了你们。
是他们特意放了你们一马,只想给你们一个教训而已,你们千万别错怪了人!”
董辉抬起头,泣道:“小的谁都不怪,只求太爷轻罚,给小的留条狗命!”
“五十杖死不了人,安心受着吧!
干苦力正好治治你们身上的懒病,学学规矩,管饭吃,回来还能当个好人,有什么不好的!”
说完把竹签丢到地上,吩咐道:“带回衙门执行吧,别脏了人家店门口!”
“是!”
官差捡起竹签,提起瘫在地上的几人离开。
县令又道:“各位乡亲,开始本官看他们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年幼无知,没爹娘管着,怪可怜的。
可小恶不治,必成大恶,恶成大凶。
若不是公子坚持,本官就犯了糊涂,不知以后他们还会做出多少错事,伤害多少无辜。
总之,公子此举算的上是为民除害了,我们都该感谢公子。”
百姓安静如鸡,神情复杂,似乎都猜到了县令的意思。
县令咳了一声,道“至于公子所说的谢钱,要不就……”
“大人!”云昭笑着打断县令的话:“取其金则无损于行,善行善报,理所当然。”
几个老头闻言,眼睛里皆是赞赏之色。
县令点头念道:“取其金则无损于行,不取其金则不复赎人矣。
公子大善!
这一千钱就由本官出吧!”
云昭笑道:“大人,君子一诺,有重千金,请大人允许晚辈当个君子。”
李念道:“大人,公子不缺钱,大人就别再破费了!”
县令哈哈大笑。
云昭笑道:“李先生知我,晚辈打扰了大人和各位前辈的饮宴,心里正愧疚呢,哪好意思用大人的钱。”
县令笑道:“好,就依公子,一会儿让官差帮你维持秩序,别挤伤了人!”
云昭深施一礼:“谢大人成全!”
云昭对云沐招手,然后小声吩咐了两句,云沐点点头转身离去。
云昭转身环视众人,拱手道:“谢谢众位叔伯婶婶,谢谢各位官差大哥。
县令大人说我为民除害,我很高兴,可我知道真正为民除害的,是县令大人和各位叔伯哥哥。
没有你们,我和弟弟被他们白白欺负了,还得落下故意伤人的恶名。
没有你们做证明,他们不会认罪伏法。
我对大家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云昭接过云沐手里的秤盘子,举了一下,“这是一千钱,钱不多,我请官差大哥撒一下,大家图个乐呵!”
“抢不到的,大家别不开心,这还有两筐葡萄,请大家润润嗓子,消消暑气!”
众人看着丁老三扛进来的葡萄,欢呼雀跃,一片欢腾。
云昭把盘子递给衙役,然后又掏出三百钱,送给为首的黑面官差,说请弟兄们买杯茶水喝。
黑面正想推辞两句,云昭目光一转,把钱往他手里一塞,说了句:“劳烦了!”就匆匆离去。
云昭往前急走了几步,喊道:“孙先生留步!”
灰衣男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身边的小厮也看了过来。
云昭走上前去,拱手道:“多谢先生出手相助!多谢小哥仗义直言!”
灰衣男望着云昭额头上的疤,笑道:“不过是说了句实话而已,不必言谢!”
云昭从怀里掏出一串钱,双手递了过去,“这是先生借给我娘的钱,请先生收下。”
灰衣男表情微微有些错愕,顿了一下道:“不是借的,不用还,你收起来吧!”
云昭把钱往小厮手里一塞,淡淡道:“无功不受禄,先生还是收下的好。”
小厮一边推辞,一边看灰衣男的脸色。
见灰衣男皱了下眉头,小厮立刻把钱塞了回去,往后退了几步,道:“请公子别难为一个下人。
云昭手一顿,看向灰衣男。
灰衣男道:“那天的事我很抱歉,你爹去满春楼找我,说你要卖身给你娘治病,求我过去的。
我没想到会发生后面的事。
这点钱是我对你娘的一点心意,你还是拿回去吧!
我送出去的钱,还没有收回来的呢!”
云昭道:“还钱是我娘的意思,先生若真觉得抱歉,就请收下,让我娘了却一件心事。”
灰衣男突然笑了一下,轻声道:“好吧!
我明白你娘的意思了!”
云昭把钱一递,灰衣男接过来递给了小厮,然后有些意味深长地问:“你爹没再为难你吧!”
云昭邪魅一笑:“马大狗已经死了!”
“就是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