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忽然倒台定然会在朝堂掀起轩然大波，但是在以樊岳为首的等一众文臣的沉默中，这大波浪还没掀起来呢就沉寂了下来。
不管是不是真的赞同盛如娇的做法，自李家事发之后，朝堂出奇的安静。
盛如娇坐上龙椅上，眯起眼睛打量站在下方的大臣，每个人都沉默的跟雕像似，这若是去参加前世那些几个小时一动不动之类的比赛，肯定个个能拿奖。
当然除了明哲保身的大臣之外，还有不少跟李家有牵扯，生怕自己被牵连的大臣。
一群老狐狸。
她手指在龙椅的扶手上敲了敲，含笑道：“从前诸位爱卿很不满意朕隔几日才上一次早朝，怎么好不容易朕来上早朝了，诸位爱卿却闭口不言了？难不成是对朕这个皇帝有意见？”
“微臣不敢。”
“不敢？可见还是有意见的，不如说说看。只要说的合情合理，朕必定不会怪罪。诸位爱卿畅所欲言，朕虚心请教，日后也是咱们君臣相宜的一段佳话嘛。”
盛如娇脸上的笑意越亲切，下面的大臣越紧张。
合情合理？
究竟是不是合情合理，还不是皇上一个人说了算？至于君臣相宜，那就更扯了，就没见过历史上哪个皇帝还能跟满朝大臣一起君臣相宜的。
皇上太狡猾了，肯定是骗他们开口。只当他们说了，就会从他们的话中寻出漏洞！
难道……李家一门已经不够皇上杀的，这是要搞牵连？
跟李家亲近的大臣顿时冷汗涔涔，忍不住埋怨起了李媚儿。
好好的中宫之主，非要干涉皇上宠爱妃嫔，竟然还动手被人皇上抓了个正着，这不是寿星公上吊嫌自己命长吗？
跟李家扯上关系好处是一点没落着，倒霉却躲不开。
悔之晚矣！
“诸位爱卿不敢开口？还是不相信朕呢。”
“微臣不敢。”
“樊爱卿贵为文臣之首，不如就由你来抛砖引玉吧。”
樊岳嘴角抽了抽，心中甚是无语，可还是迈步出来道：“皇上可是想让大家议一议李家获罪之事？”
“也可。”
樊岳想了想，倒是也没敷衍，冲着上位的盛如娇行了个礼，开口道：“微臣以为，诸位同僚不解的是，究竟是宫中废后连累了李家，还是李家连累了废后？皇上忽然发作，众人摸不着头脑才会如此忐忑。”
其他大臣：果然是相爷！可是真敢问！
但问的的确是他们心里话。
相爷，请继续。
樊岳也没同僚失望，又问道：“还有不少爱卿担忧的是，李家之事可会牵连到他们？”
朝臣：“……”
这话也是能问的？
盛如娇嘴角微微勾起，这个樊岳倒是真勇士。
“废后和李家互为一体，两者都不无辜。至于说谁牵连了谁，只能说朕忍耐李家已久，废后不过是个引子。”
满朝大臣都没想到盛如娇会如此坦诚。
终于有人大臣壮着胆子问：“若废后没有犯下大错，皇上打算如何对李家？”
“废后性子嚣张，是一定会犯错。若真是乖巧不犯错，那李家难道就经得起调查？废后和李家荣辱一体，倒霉自然也是在一起的。”
“李忠手上有多少肮脏事情，即便朕不说你们也该知道。从前之所以不处置，那是因为新朝初立，朝堂不稳固，朕不得不忍着。但现在既然有机会处置，朕自然不会手软。”
盛如娇坐累了，换了个姿靠在龙椅上，虽有些不端正，却自带威严。
“诸位爱卿还有什么想问的，可以抓紧时间。”她笑道。
樊岳道：“敢问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李家？”
“既有国法，自然是按照国法处置。樊爱卿这倒是问的稀奇？”
樊岳后背一凉，赶忙道：“微臣是见皇上如今只是见李家圈禁，并未下大牢，还以为……”
“以为朕会网开一面？”
樊岳垂眸不语，默认了盛如娇的话。
“凡事必依照法例而行，朕暂时没有将李家捉拿下牢狱，自然是想看看还有谁跟李家有牵扯。不过让朕很失望，最近也没什么大臣去探望李家。看来，李家倒霉的确是众望所归。”
文武大臣：“……”
这话也是能在朝堂上说的吗？
如此一来，就算真有同李家交好的朝臣想暗中接触，被皇帝的话这么一敲打，谁还敢靠近？
可皇上怎么就将这话说了出来？难道不是暗中钓鱼更好吗？
有脑子转的快的大臣已经开始琢磨盛如娇的话了……
皇上知道大家担心他搞株连，却还是在朝堂上说了这些话，那是不是说明不会株连？所以皇上是要给那些跟李家有牵连的人一个回头上岸的机会？
对！一定是这样的！
自以为猜测到盛如娇意思的大臣脸上都是恍然大悟的神情，之前因为担心受李家连累的朝臣也都暗暗松了口气，只要少数人还在微微皱眉。
盛如娇坐的高看的远，极好的视力可以让她将所有大臣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但究竟有多少人是自然流露还是做戏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诸位爱卿可心安了？既如此，朕就说说另外一件事情。”
众人齐刷刷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盛如娇。
如今他们可算是明白了，皇上隔几日才上一次早朝，可一个早朝处理的事情丝毫不比从前少。他们也要时时刻刻绷紧脑子里的弦，想再像从前那样混日子是不可能的了。
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皇上点了名。
从前觉得皇上很有做昏君的潜质，现在竟然隐隐有明君的意思了。
盛如娇看向众人淡淡道：“春闱，诸位爱卿难道忘记春闱在即了吗？”
众人：“……”
是真忘了！
不过也是能全怪他们，皇上初登基很是动乱，他们都以为今年不会开春闱了。
“如今也出了正月，春闱就准备起来吧。这段时间朝堂上会空出不少位置，好好选几个人才也好填上空缺。”
满朝大臣：“……”
瑟瑟发抖。
今日早朝上的是真刺激，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就没踏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