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看到了大概四五岁的小裴妙抱着田园风的布偶娃娃，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霍选脑袋嗡了一会儿。
他老婆变小了？
“哭哭哭，哭什么哭？我儿子的钱全给你哭没了！赔钱货，你妈死了还留下你在这里嚯嚯我儿子，小寄生虫，从小就会吸父母的血汗钱，你怎么不去死？！”陈珠玉大步流星走到小裴妙面前。
凶神恶煞呵斥：“不准哭了，再哭就把你嘴巴剪烂。”
小裴妙仰着头，紧紧抱着怀里的娃娃，哭得眼睛充满了红血丝，鼻尖也是红红的。
小孩子的声音很甜很奶，但对着陈珠玉，小裴妙却像是十分厌恶：“老妖婆，我要告诉爸爸你关我。”
“我才不是赔钱货，爸爸说了，他的钱都是妈妈留给我的，那是我的钱！”
小姑娘还口齿不清，但说出来的话直击要害。
气得陈珠玉发抖：“你的钱，你妈的钱？你妈那些小妖精都死掉了，你现在花的是我儿子裴树光的钱！”
“还敢顶嘴，你真是皮厚了，翅膀硬了！”
陈珠玉一点也没手下留情，揪住小裴妙的耳朵就在她腹部踹了一脚。
小裴妙哭的越惨，她就越是兴奋。
霍选咬牙切齿，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好啊，这个老妖婆，居然欺负他……变小的老婆。
愤怒的霍选挥舞着拳头就冲了过去，但是落了空。
他穿过了陈珠玉的身体。
霍选神色一愣，难道，他是在做梦？还梦见了老婆小时候？
“赔钱货，跟你那个妈一样，把老娘的儿子迷的鬼迷心窍，居然敢不听我的话，去死，去死！！！”陈珠玉癫狂地殴打着小裴妙。
小裴妙还手，就会被打得更惨。
骤然，小裴妙脸色一变，捂着胸口，居然吐出一滩血在陈珠玉的鞋子上。
陈珠玉瞳孔地震，随后就看到小裴妙晕了过去。
“赔钱货，别给老娘装！”
可无论怎么样，小裴妙也没有回应。
陈珠玉终于慌了，抱着小裴妙急忙出去。
霍选神色一凛，抬步跟出去，却在踏出门槛之时，被一道神奇的力量猛地弹了回来。
又试了几次。
他，出不去这个房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
小裴妙好像又长大了一点，她又一次被陈珠玉丢在黑暗的房间里。
从一开始的哭闹到最后的麻木，小裴妙抱着娃娃缩在角落里，蜷缩着自己。
霍选蹲在她身旁，盯着她怀里的布偶娃娃，明明知道她听不到，但还是故意说了句：“抢掉你的娃娃。”
算了，他又补充一句：“这个太脏了，给你买很多个新的。”
没有回应。
霍选安静地陪着小裴妙。
眼睁睁地看着小裴妙一次又一次被陈珠玉丢进这个房间里。
小裴妙性格变得越来越怪异，她不爱说话，更多时候喜欢盯着窗外发呆。
“吱嘎——”
大门又被推开。
陈珠玉这次笑容满面，蹲在小裴妙的面前：“丫头，奶奶给你找了个新妈妈，你让你爸爸跟新妈妈结婚，奶奶就把你放出去，好吗？”
小裴妙乌黑的眼珠子动了动，她面无表情地盯着陈珠玉，声音还是很稚嫩，却透露着冰冷：“真的吗，奶奶。”
“当然是真的。”陈珠玉牵起小裴妙的手，带着她往外面走：“奶奶给你找的这个新妈妈，家里可有钱了。”
“你看看你，隔三差五就生病，一年到头，光是在医院就得花几百万，有了这个新妈妈，你爸爸就有花不完的钱啦。”
“难道你不想为爸爸分忧吗？你爸爸那么爱你，丫头，你得懂事。”
两个人走到玄关处。
小裴妙忽然停住脚步。
目光幽暗冰冷，她伸手，在陈珠玉转过身来之前，把陈珠玉推了下去。
小裴妙脸上露出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阴狠，她低低地笑，居高临下地看着滚落下去的陈珠玉，脑袋碰到花瓶，砸出一大摊血。
“奶奶。”她声音轻飘飘地：“这都摔不死，还真是……”
“祸害遗千年啊……”
霍选站在房间，亲眼目睹整个过程，他却并不觉得害怕，只觉得心脏抽抽地疼。
倏然地——
小裴妙转过头来，怀里还抱着那个脏兮兮的娃娃，她稚嫩漂亮的小脸上冰冷如霜，黝黑的瞳孔里咋是诡异的狠厉。
嘴唇勾勒出一抹阴冷的笑。
————
霍选猛地睁开了眼睛，浑身被汗浸湿，睡衣黏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连被子盖着都觉得热，他急急地喘着气，低头看见身旁沉睡的裴妙，这才慢慢缓过来。
他掀开被子下床，去另个房间重新洗了个澡，又下楼倒了杯冷水喝下。
整个人才缓过劲了。
那个梦，太真实了。
真实得像，是发生过的。
那个眼神……
霍选看到过。
是什么时候看到的，霍选努力回想，千万缕思绪却顿时难捱住。
他又倒了一杯冰水喝下，呼出一口浊气，这个梦，是真的吗？
可是他为什么会梦见妙妙的小时候，竟然还如此的深刻，就想梦魇一样。
霍选浑身血液仿佛倒流一般，他闭了闭眼睛，尽量不去回想，放下杯子出了厨房。
却看到二楼楼梯玄关处，有个身影。
是裴妙。
霍选不知为什么，心脏一紧，连呼吸都紧张起来。
“妙妙，怎么起来了？”
没有回应，那个身影也一动不动。
一股寒意从脊背遍布全身，霍选上了二楼，站在裴妙身旁，拽了拽她的手臂，耐心询问：“妙妙，是我吵醒你了吗？”
依旧没有回应。
借着房间里微弱的光，霍选看清了裴妙的脸，她目光呆滞，没有聚焦，直愣愣地站在这，像是失了魂。
妙妙，好像不对劲。
霍选拽住了她的手腕：“妙妙，现在天气冷，你没穿鞋，我们回房间。”
终于，裴妙像是听见了。
缓缓扭头，盯着霍选。
呆滞的目光里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却直勾勾地盯着霍选，她伸出手，按住了霍选的胸膛。
露出了与梦里一模一样，阴冷的表情。
裴妙轻轻一推，把霍选往楼梯下推下去两个台阶后。
她缓缓收回目光，机械性地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砰”地一声，房门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