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他消灾?
是指……把眼前这个狐媚子,给处理掉。
想着,何傅氏松了口气。她柔顺道:“还是夫君思量得是。筹儿年轻,容易被这样的女子迷惑,还得咱们这些长辈为他把关。待绝了此处的念想,他才会上进。想必筹儿将来大了,也会感恩夫君一片苦心……”
何璞玉早不耐心听她唠叨。
他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只盯在云媞身上。
这牧家大小姐,可是从前的太子妃,一身皮子,想必嫩得能掐出水来。不枉那傅轻筹惦记成那样!
可惜,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落到谁手里,就该是谁的。
想着,何璞玉只觉口中发干,半日都再忍不了。他冲身后带来的自家小厮挥手,“这女子祸乱侯府,勾搭世子,出身必不清白。拉去大理寺,待本官好好审一审。”
何傅氏一愣,“夫君?”
要是带去大理寺审,岂不是满盛京的人,都知道傅轻筹包外室了?那怎么行?
可何璞玉眼睛一瞪,何傅氏就不敢再说话了。
倒是一旁,来福拼命地拦在云媞跟前,“住手!你们、你们凭什么带走小夫人?!”
何傅氏最恨自家府中那些娇滴滴的妾室,一个个不择手段地勾引老爷!最听不得“小夫人”三个字。
她高高扬起手,把在何璞玉身上受得气,全发泄在了这一掌中。
“啪!”
来福被打得身子都歪了半边,唇角立时便见了血。
何傅氏:“你是个什么东西!伺候贱人的小骚货一个,也敢挺着两个奶子在我家老爷面前晃悠!等审完你主子,该把你发卖到花楼!那才有你的用武之地呢!”
来福小脸苍白,被何傅氏打过的一侧高高肿起。
她本能地畏缩了一下,又马上挺直身子,“姑奶奶,求您了,有什么事儿,等着世子回来,您找世子说去。我们小夫人、小夫人她……”是个傻的呀!
就这么被拉进大理寺,哪里还有活路?
再说,那何璞玉……
来福还在侯府当丫鬟的时候,就听几个大丫鬟姐姐说过,这侯府女婿何老爷不是什么好东西,每次陪姑奶奶回门,一双三白眼只顾盯在年轻丫鬟身上,看个没完!
前几年还要了老太太身边的蜜雪去,说是要抬成姨娘,替何傅氏生养。
可还不上半年啊,那蜜雪就浑身是伤地被她老子娘抬回了侯府,在炕上硬生生喊了三日“冤枉”,就不明不白地断了气。
小夫人这般柔弱,又痴傻。若被那何璞玉拉走,怕一天都熬不住,就要没了!
不能叫他们带走小夫人!
来着,来福颤巍巍开口求着:“这是世子地界儿,世子、世子马上就要回来……”
只有世子能救小夫人!
“通!”
重重一脚,踹在来福胸腹间。
小丫鬟身没二两肉,断线风筝一般跌了出去。
额头磕在路边碎石上,竟就没了动静。
何璞玉冷笑:“世子的地界儿?马上就不是了。”
他向何傅氏吩咐:“去,把房契找出来。待会儿便去衙里办好过户,你再带人过来收拾收拾。这院子……不算太可心,倒也能凑合着住。”
何傅氏看看在一旁静静矗立的云媞,心底涌上一阵强烈的不安,“老爷,那你……”
“不用你管。”
何璞玉使人,把云媞拉上了自己的大车。
云媞临走时,回头看了一眼还脸朝下趴着的来福,见她手指动了动,珠隐院旁的下人也渐渐拥了过去救护,云媞才微微舒了口气。
她想到来福会护着她。
却没想到她能护到这种程度。这小丫鬟胆小怕痛,她原以为她挨上一掌,定就跑了……
角门处。
何家车驾旁。
何璞玉自升了大理寺卿,身边的侍妾、外出的车子都跟着升了一级。
现在用的这辆,内里宽敞豪华,连底上都铺了一层软垫。
不像是坐具,倒像床榻。
那赶车的车夫,见人拉了云媞上来,心下已明白了三分。
何璞玉志得意满地从珠隐院出来。车夫赔笑凑上去问:“老爷,咱们这是……回哪儿?”
老爷既然带了女人……
“可要,拉着您去城郊兜上一圈儿?”
这一圈儿兜下来,要大半个时辰。足够老爷办事儿。
何璞玉捻着胡子嘻嘻一笑,昂首上了车。
车内,云媞双手交叠着放在膝上,身子坐得笔直。
倒看得何璞玉愣了愣。不愧是曾经圣上赐婚的太子妃,这模样儿,这身段儿,无一处不完美。
何璞玉:“你别怕。你么,跟着傅轻筹也是没名没分,将来总有了外室子,也认不回侯府去。还不如,跟了老爷我……”
他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云媞,怎么都看不够。
心中暗骂,傅轻筹那小子,巴巴儿写信问他要多宝道人。说是此女性烈,非那多宝道人祖传的夺魂针不能治住。
那夺魂针一扎上,那人就没了记忆,没了心智,就是个傻子。
虽说好控制,可……也没了趣味儿不成?
现在看,这傅轻筹当真爱极了这牧家大小姐,竟没舍得在她身上用夺魂针,这人,还是清醒的。既清醒,却愿意没名没分地跟着傅轻筹那个小白脸。
想来也是个蠢材,极容易哄骗的。
何璞玉:“你若从了我,老爷给你弄一个新身份,过几年,还许你回家探亲。可不比没名没分地埋没在这儿的好?”
云媞转了转眼睛,只对他一笑。
这笑容,看得何璞玉彻底呆了脸,什么都顾不上了,“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老爷把你好好审一审、审一审……”
马车尚未出城。
车内就传来女子惊叫声。
那车夫叹了一声,自袖口内掏出两个弹丸大小的棉团,塞进耳道深处。
扬鞭催马,加快了步伐。
冷不防,与另一辆大车迎面错过。因道路过窄,险些便要剐蹭到对方檐角垂下的铜铃。
风扬起对向马车玄色的窗帘,一截冷玉似得腕骨搭在窗棂上,正因剧烈的咳嗽,手背上暴出条条青筋。
车窗旁,立时便赶上来了骑马的侍卫,“殿下,可要去追?”
车内,李怀肃压下咳嗽,“不是什么上的了台面的人物。不必了。”
车帘垂下,内里还隐隐传出咳声。
侍卫在一旁,心中轻叹。太子这是早年征战北疆,留下的旧病。去年,未来的太子妃牧家大小姐骤然身故,太子悲痛万分,咳了血,这咳疾竟一日日地眼看着重了,愈发弹压不住他那两个虎视眈眈的哥哥。
哎,那牧家大小姐,当真福薄,还带累了太子。
一思量间,那何家马车,渐跑远,连个影儿都瞧不见了。
一个时辰后。
何府门首。
何傅氏带着贴身伺候的陪嫁嬷嬷,焦急等待,“老爷为何还不回来?这、这都什么时辰了!”
嬷嬷劝:“夫人,老爷是去忙公务,就回来得晚些,也没什么。”
“公务公务!谁知道是什么公务!”想起刚才那小贱人,一副风骚的模样,何傅氏就气不打一处来。
怕是勾引了侄儿,还要勾引她的夫君呢!
正焦灼着,远处传来马车碌碌声。
嬷嬷:“这不就来了?”
何傅氏眼睛一亮,忙从衣袖中掏出珠隐院的房契。这事儿办得不顺,还得老爷出手方能解决。
“老爷,这房契上名字,你瞧……”
何傅氏一掀车帘。
“咕咚”
一道人影,径直跌了出来。
何傅氏眼睛猛地瞪大:“……老爷?”
那何璞玉面若金纸,额上汗津津而下,把油腻的头发都打湿了,黏在脸上。
何傅氏慌得伸手去扶,却自他两股间,摸出一手的鲜血!
何傅氏还不敢信,忍不住又探手,摸了一下。
那里,血流如注。
有什么东西,彻底地没了。
“咱家老爷、老爷这是叫人家给……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