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助理撑着伞，从门口接着陆湛一路上车。
暖黄的车厢内，虞岁晚披着毛绒的毯子，看着手里笔记本电脑。
长发斜斜簪在耳边，缕缕发丝蜿蜒在修长的脖颈上，屏幕的冷光照在那张白壁一般沉静的脸上，连窗外的风雪都暗淡了几分。
车门被打开，陆湛裹挟着风雪进来，将外套取下，伸手将人搂进怀里，靠在她身上去看屏幕上的新闻。
他伸手将她额边的发丝别到耳后，捏了捏她的掌心：
“晚晚想回京大还是回暮色那边？”
虞岁晚蹭了蹭他的头，微微闭着眼睛：“哥哥给我打电话了，先回京大那边吧。”
程助理朝着后视镜看了看内后视镜，对小情侣黏黏糊糊的靠在一起已经完全习惯。
自从陆湛要到名分后，简直就跟他女朋友养的大金毛一模一样。
平日里只要他女朋友出现在它视线范围内，就算没事也要黏上去一屁股坐在她脚上。
恨不得时时刻刻贴着才安心。
此刻陆湛抱着人窝在毯子里，听见虞岁晚提起虞骁，眼睛都亮了几分，笑着亲了亲她的头发：
“好，我送你回去。”
程助理得到指令，开着车子朝着京大的方向行驶去。
虞岁晚看着手里的笔记本，新闻已经放出去了，虞骁应该已经知道了。
她的指尖慢慢划过陆湛锋利的眉眼，目光凝结在他瞳孔深处。
那里一片漆黑，全是自己的影子。
再瞒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该知道的，她会亲自告诉哥哥。
陆湛直直地望着她的眼睛，发现她目光虚浮，轻轻咬了一口她的指尖。
“爷爷说，希望有时间和你见一面。”
虞岁晚回过神，陆老爷子，上辈子她见过。
陆湛第一年过年带她回过老宅，但陆家其实亲眷并不多，陆重和沈梦虚虽然看不上她，但碍于陆湛的身份，却也不敢说什么难听的话。
只有陆老爷子，第一次见她时，冷着一张严肃的脸，冷哼了一声。
陆湛当场就挂了脸色，牵着她的手就要离开。
陆老爷子见陆湛来真的，才勉强缓和了脸色，后面也没再说什么。
只是那顿饭吃得并不愉快，后来年间，陆湛便不再带她回老宅过年了。只是中午回老宅吃个饭，晚上再回来陪着她。
当年他冷着一张脸，什么话也不说，虞岁晚还以为是他觉得带自己回去伤了和气。
时过境迁，直到这辈子，她才恍然发觉，陆湛当年，是怕她不自在。
陆湛见她神色不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低沉：
“晚晚若是不愿见他，我就拒绝了他。”
虞岁晚回过神，有些失笑，当年老爷子并没有做什么伤害她的事情，只是不喜欢她罢了。
“好，等公司那边的事情结束了，我便跟你一起去见陆爷爷。”
陆湛圈着她，漆黑的眼睛里像是漫上星光：“好，那我等你。”
陆宅距离京大不过半个小时的车程，道路上车辆不多，但因为风雪的原因，车子一路并不快。
等到京大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左右了。
车子一路停在公寓楼下，虞岁晚顺着陆湛的手下车，陆湛撑着伞，半圈着她，往公寓楼下走。
一抬眼，就看见了公寓楼下站着的身影。
虞骁站在不远处，一身白色的大衣，在黑夜中格外醒目，他臂弯间搭着一条浅黄色围巾，一双乌沉的眼睛半抬着，朝着这边看过来，隔着风雪，遥遥对视。
他的目光透着寒霜，清峻的脸上被光影分割成两半，唇线很平，紧紧抿着。
仿佛连雪花都在此刻凝结。
片刻，他抬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陆湛挑了挑眉，看着虞骁慢慢走近，停在两个人面前。
虞岁晚挽着陆湛的手臂，弯着唇轻轻喊了声：“哥哥。”
虞骁嗯了一声，连一丝目光都没给她旁边的陆湛，只伸手将臂弯的围巾取下来，系在她的脖子上。
他伸手理了理边缘，抬高一些，遮住她精致的下半张脸，只剩一双清澈的桃花眼露在外面。
虞岁晚看了一眼陆湛，开口：“哥哥，这是我男——”
虞骁打断她声音平静：“外面凉，先回家。”
虞岁晚抿了抿唇，伸手握住陆湛的手，指尖在他的掌心勾勾画画。
陆湛似乎并不在意虞骁的无视，轻笑了一声，低头亲了亲虞岁晚的额头。
“乖，回家吧宝贝。”
虞骁眼神依旧平静，淡淡扫了一眼陆湛，视线交锋，波涛暗藏。
他置若无闻一般带着虞岁晚朝着公寓内走去。
等两个人一转身，陆湛温柔的眼神瞬间收敛，他站在原地，盯着虞骁的背影，指尖捏着伞骨，力道大到要将伞骨捏断。
程助理目睹全过程，看着陆湛身上的气场又开始不对劲，开口调侃道：
“哈哈哈，可以理解哈，要是我妹妹突然冒出一个妹夫，我肯定也没什么好脸色。”
陆湛脸色稍微缓和一些，冷笑一声。
虞骁的资料他早便看过，他不否认虞骁对晚晚真的尽到了一个哥哥的义务，但虞骁的家族遗传病史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
今天一看，果真是病的不轻。
他回到车上，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霍晗，你的病人，赶紧过来看好，他的病情若是控制不住，别怪我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