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在城门口与乐少言分别后,穆清第一时间回到了风菱坊总坊。
此时夏仁已经外出归来,正因“少坊主失踪”一事在屋内大发雷霆,责备所有看护不力的下属。
穆清回到总坊得知此事后,并未让人立刻通报,而是先停步在门外听了一下。
“你们一个个都是在我风菱坊吃白饭的饭桶吗?!都这么久了还不知道清儿喜欢亲力亲为自行采药?!我不在,你们就不知道派人暗中盯着点进行保护?清儿可是我风菱坊少坊主,若是少坊主在外出了什么事,你们谁担得起这个责?!石四呢?怎么只有你们几个?石四去哪了?!”
“禀总管大人,石四和少坊主是同一天离开坊中的,至于去哪了,她们都未说。”
“同一天?此事为何没人告知我?”
“禀总管大人,是石四自己说她会亲自禀明你经由你同意,不让我们多加过问。”
“好大的胆子!她什么时候跟我说过这事了?!欺上瞒下,看样子,是我最近给她好脸色太多,让她得意忘形了。”
从夏仁的话语中,穆清不难得知,看样子是石四并未来得及向夏仁禀报自己与洛师单独会面一事,以及自己离开风菱坊的真正原因。
不,倒不像是来不及,反而更像是,怕被夏仁追责问罪所以故意隐瞒,想要来个先斩后奏。
既然夏仁不知晓此事,那就好办了,能发挥的空间比预计的更足……
“兄长!”
穆清先是在门口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压着嗓子装出了极其委屈的哭腔,佯装出一脸匆慌失措的模样,跌跌撞撞地冲进屋子。
“清儿?!你可算回来了,你临时出门怎么都不说一声,真是吓坏为兄了。”
夏仁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搀扶住穆清,其面上的担忧演得是何其精妙,简直就跟真的一样,若非知其本性,穆清感觉自己都快要被骗过去了,也难怪以前从不曾察觉这其中会有猫腻。
穆清强忍着内心的不适与反感,表现出像孩童时期那般依赖夏仁的样子,紧紧握着夏仁的一双手,乍一看,就算是旁人见了,可能都要夸上一句这两人当真是兄妹情深,关系好得很。
“兄长,并非是清儿不愿告知去向,而是石四那歹人狼子野心,蓄意为之!”
穆清是故意将事抛给石四的,毕竟死无对证,只有死人不会开口,同样,也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石四?!”
果不其然,兴许是做贼心虚,当听到穆清说出“石四”这个名字的刹那,夏仁肉眼可见的有那么一霎地慌了神,但仅在瞬息间便又恢复如初,看似担忧地问道:“快同为兄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对,不着急,清儿你既然为奸人所害,那有没有伤着哪里?需不需要先回屋休息一会儿?”
穆清摇了摇头,扫视了一圈周围还在场的其余人,夏仁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即遣退了在场其余所有人。
待到屋内没有多余的人后,穆清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做思想准备工作似的,片刻后,才缓缓说道:“兄长,就在三天前你外出离开后不久,我发现石四那厮竟在洛师的餐食中下不明药物,想以此暗害洛师,当时我怕打草惊蛇,因而只是单独提醒洛师,打算等兄长回来后再做定夺,不料却被石四发现,所以她趁我出风菱坊后也一起跟了过来,似乎是想在暗中除掉我以绝后患,幸得一位路过的少侠好心相助我才得以脱险,至于石四那厮,在那位少侠的帮助下,我已经将之解决处理掉了。”
“竟有此事?!清儿你没事就好,至于那个贼人,死了便死了吧。”夏仁说话之时,显然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是在思索什么,而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倏地问道,“对了,关于石四那厮下药之时,可是清儿你亲眼所见?!那,菱歌是否也知道此事了?”
穆清点点头,道:“兄长,洛师身份特殊,而此事关乎洛师安危,我们不可不防啊。从今往后,不如还是由我亲自照料洛师衣食起居吧,这种事情发生在眼皮子底下,再让其他人来我实在不放心,还请兄长放心,我定不会懈怠。”
夏仁沉思良久,也找不到合适的拒绝理由,便说道:“好,待我稍后和菱歌商议过后再做定夺。”
聊完之后,穆清本欲就此回屋,没走两步突然又想起了先前惦记上的石四的那个胞妹。
如果不妥善处理的话,此人必然会被夏仁暗中处理掉……
于是穆清停下脚步,又转过身来,道:“兄长,清儿还有一事,关于暗卫长‘青鸩’的候选人,若是我没记错,石四的胞妹也是候选人之一。清儿想请求兄长,将其交给我,留在我手中干事,就当替她胞姐赎罪了。”
夏仁却并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只道:“清儿,且不说此人能力不足并未通过暗卫长的选拔,尚不足以护你安危,就算此人通过了,你又怎知她日后若是知道真相,不会起了谋逆之心呢?”
穆清像是早就料到夏仁会这么说,果断答道:“放心吧,兄长,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这样做的。经过此事我已经明白了,将有威胁的人放在身边盯着,才是最安全的。”
恍惚间,夏仁隐约看到了一个与过去完全不一样的穆清,当即竟是有些愣神,半晌,才抚掌笑道:“很好,看样子,我们清儿是长大了,为兄甚是欣慰啊。此事,便照你说的去办就好。”
将所有事安排妥当后,穆清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到自己的房间进行休息。
当夜,穆清在睡梦中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一阵骚动,等出房间一看,便见总坊上上下下正在紧急召集人马,就连官府之人都来到了总坊,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乱子。
混乱之中,穆清来到了大厅找到了正在忙于布置安排什么事务的夏仁,并询问道:“兄长,是坊中出什么事了吗?”
“清儿?吵醒你了?”看到来者是穆清,刚才还阴沉着脸色的夏仁,此刻突然收敛了些许气性,并且尽量将语气放得平和,“是这样的,今夜,有人盗走了菱歌的《万奇卷》,为兄正在派人在城中搜查犯人。”
“《万奇卷》?!”倒也不怪穆清会惊讶,只是这事乍一听属实有些荒谬了,“那不是洛师一直在闭关研创的绝世武学吗?不久前风菱坊才对江湖武林公布为‘镇坊之宝’,且不说有人能有这个胆子闯我风菱坊,以洛师的高超剑术,究竟是何许人也能够从洛师手中盗走?”
对此,夏仁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事后,由于洛菱歌本人什么都没透露,夏仁那又套不出什么有效信息,所以穆清并未再对“镇坊之宝”《万奇卷》丢失之事多上心。
那之后没过几天,风菱坊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据说是风菱坊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坊主大人现身在遥远的北方,遇到了十分强悍棘手的敌人,头一次向总坊传来求助讯息,希望得到援助,于是夏仁派风菱四毒倾巢出动,去助坊主一臂之力,至于有关那场战斗的前因后果究竟为何,恐怕除了亲身前往的风菱四毒以外,也就只有四毒唯一效忠的这位总坊管事夏仁才知道。
关于此事,在风菱坊中并无实权的少坊主穆清依旧没有多问什么,她只知道,那位本就神秘的坊主大人就是在这件事之后开始杳无音讯,彻底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