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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该告别了呢。”唐雪说道,她帮忙擦去了唐心的眼泪,“本来还想再多一起玩几个游戏的。但是……时间太少了。”

“心心,大家给你过生日就是为了让你开心的,分别时也要开心的。”小丽也跟着说道,“你哭得这么伤心,不就是说明我们大失败了嘛!”

“就是就是,你以前从不轻易哭鼻子的!”阿海跳出来搞怪道,“羞羞脸!”

被他们这么一说,唐心还真不好意思再继续哭下去了,但这心里还是堵堵的:“那要是我想你们了怎么办?”

唐雪说道:“那就把想说的话记下来,然后说给星星听。”

“那样你们就能听到了吗?”

“能,肯定能的。”唐雪不置可否。

姐姐的肯定让唐心觉得,离别并非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她擦了把眼泪,好好看了会每个人的脸,鼓足勇气说道:“再见了,姐姐,院长妈妈,小丽,阿海,大壮,丫丫。”

大壮:“唐心,再见了!”

丫丫:“……拜拜!”

小丽:“要是被人欺负了就揍回去!”

阿海:“羞羞脸,你可以尽情找家长哭鼻子了!多好啊!”

院长妈妈:“记得多交朋友,好好读书。”

唐雪:“心心,走的时候,不要再回头了。”

唐心又抱了抱唐雪:“姐姐,谢谢你……最喜欢你了。”

“嗯,我也是。”

做完最后的告别,唐心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唐雪,在大家的注视下,慢慢吞吞转过身,脚底仿佛有着千斤重一般,步子迈得缓慢,似乎在等待着他们的呼唤。

但身后并没有任何人再叫住她,安静得似乎根本没有人在她后面。

她想回头再看看,却很明白,不能回头,也无法回头了。

她已经见到了想见的人,说出了想说的话,也好好做了道别,已经没有遗憾了。

本该是这样的……但唐心觉得,自己好像永远失去了什么。

但那并没有令她感到迷茫和恐慌,她已经知道,自己并不孤单。

唐心坐上了纸折的小白船,她看向天边又圆又亮的银白色月亮,回到了那小小的诊所内。

……

漆黑的房间内,唐心忽的从熟悉的床上慢慢睁开眼,泪滴滑落,不知何时早已打湿了一小处枕头。

她呆呆的注视着天花板,黑黑的什么也看不清。

转头看向窗外,天边同样漆黑一片,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为什么会醒呢?

那样的梦,美好又真实,她不想醒过来,像是一阵风,苦涩也好,眷恋也罢,什么都吹散了。

越是回味梦中的一切,越是感到怅然若失。但她却也觉得好温暖好温暖,她好想把这个梦捧在手心里,再藏起来。

复杂又强烈的情绪揉杂在一起,唐心在现实依旧没有忍住,哭了出来。

因为是深夜,她不敢哭得太大声,担心惊扰到了方兰。

但不巧的是,方兰刚找姜让聊过上回枝枝的事,虽然姜让东拉西扯就是没讲到点上,但好在态度诚恳,甚至帮唐心联络了很有名气的医生,方兰也就勉为其难的再信他一次。

就是……该怎么劝说小唐心去看医生呢?

方兰为此感到头疼,唐心因为以前作为残疾人士出过门,碰巧她一个没注意,被乱街那些该死的熊孩子和某个品行恶劣的家伙欺负了。

在那之后,她就不愿意再出门了,也不愿意接触陌生人。本就是流浪的孩子,唐心内里的警戒线本来就很高,姐姐的失踪和周围人的恶语相向,让她彻底封闭了自我。

她就那样一直待在那个封闭狭小的房间里,找借口说着,这是她应得的惩罚。

唐心总是认为,姐姐的失踪全都是自己的错,一定是自己不乖,所以唐雪才不要她的。

但方兰却知道,这孩子只是无法面对现实,她在逃避,逃避一切她讨厌的东西。

她时而表现得无比自卑,时而又很暴躁,易怒,但也容易消极,她的情绪经常不稳定。

不光是要治疗腿部的病,还要治疗心理上的病。

但这都需要唐心自己愿意去看医生,方兰并不想强迫她,只能用温和的方法去引导劝说。

现在已是凌晨两点,方兰靠在柜台前,点燃根烟,因为操心唐心的事,她睡不着。

烟灰缸里堆积了些许烟灰和烟头。

忽然,她听见唐心的房间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方兰心中一紧,她掐灭了烟头,丢进烟灰缸,快步朝唐心的房间走去。

推开房门,哭声更加清晰。

方兰打开灯,快步走到床边,立马安抚道:“小唐心,又做噩梦了?我就在这里,不用怕。”

唐心像是找到了归宿,她抱住方兰,抽噎着断断续续说道:“兰、兰姐姐,我、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方兰虎躯一震,怀疑自己听错了,这话怎么会从唐心嘴里说出来?这明明是她最接受不了的情况。

……难道,那天和小枝枝说的话被她知道了?不应该啊!

没等方兰组织好怎么安抚的语言,唐心突然语气格外坚定:“兰姐姐,我要去看医生!”

这话让方兰更加震惊了,她心惊胆战的将手摸向唐心的额头:“没发烧啊……小唐心,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认真的!”唐心说道,“我没有做噩梦,我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我还梦到了福利院,院长妈妈,大壮阿海小丽丫丫他们!”

“小唐心,你……”方兰神色复杂,据她所知,海天福利院早就因为前些年的事故被废弃了,院里的孩子都被转移,但小唐心说的这几个孩子,包括那位院长,却不幸的在那起恐怖事件中死去了。

见方兰脸色不对,唐心激动的情绪也表达不清,她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看向床头。

——那把蓝色的雨伞不见了!

但唐心没有感到难过和着急,反而异常惊喜:“梦是真的!兰姐姐,我梦到姐姐了,她、她没有怪我,还和福利院的大家陪我过生日!姐姐还送了我生日礼物,是条很大很漂亮的鱼!它一下就钻进我的身体里了!”

然而唐心的这番话却吓得方兰险些魂飞魄散!

她颤抖的手摸着女孩的脸蛋,面容满是惊恐:“小唐心,这……你终于是疯了么??”

“医生……叫医生,我们立刻去看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