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用跟我从这里磨洋工,这个字,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陈自立说着,猛地将合同往桌子上一拍。
陈橙淡定的抬眼看着对方,“你这套路,怎么还不换一换?”
话说完,陈橙手指头往后一勾,两个壮汉迈步上前,给陈自立围了个严严实实。
时间会让人成长,尤其是借权借势这种事情,人上手的速度总是极快的。
“陈自立,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妈瞎了眼,嫁给了你,所以她的遗产理应有你的一份,我不与你争辩。不过,我同意你卖房,和我争取我应得的权益,这是两码事,你不要妄想着混为一谈。”
说完,陈橙拿过桌子上的合同,撕成一条一条的模样,沾了点水。
在两个大块头的压制下,一条一条的给陈自立的脸上贴了上去。
“要我签字也可以,拿出我应得的一份来,否则,免谈。”
将最后一条贴完,陈橙拍了拍手,两位壮汉随即向后迈了一步,给陈自立留出了可以呼吸的空当。
话已经放下,陈橙刚想转身离去,谁知陈自立在原地脸色铁青,指着陈橙还未完全转离的身子骂道:“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儿,这么对你爹,小心你天打雷劈!”
话一出口,还没轮的上壮汉出手,陈橙率先动作麻利的狠狠甩了陈自立一耳光。
这动作可以说是天下之大不韪,但在陈橙心里,他实在是该打。
他今天无论如何谩骂自己,自己都会一笑了之。
但他说的是自己的母亲,他喝着前妻生的女儿的血,卖着前妻的房子,临了了还要往她头上踩一脚,说陈橙没娘养。
呵,当初病死的人,要是陈自立该多好?
一巴掌打的陈自立脸上的白条纷纷坠落在脚下。
而这是陈橙第一次动手反击。
再加上平日里伙食不错,手劲儿上涨,直接给他打懵在原地。
对上陈橙身边凶神恶煞的大块头,回想起这二位刚才用肌肉挤压在自己身边的压迫感,陈自立怂了。
他无法挪动脚步上前半分,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陈橙离去。
末了,还要听着陈橙放下的狠话,让他考虑清楚,要么这房子他住到死,要么,就分钱给她。
要从陈自立这里拿钱,跟要了他命一样。
但无论是他怎么换着电话号打过去,只要开头是各种说辞,软的硬的,陈橙通通不吃。
只有一点,那就是必须要分钱给她,否则一切免谈。
买家那边着急,保证金都交了,这时候出这种事,他还不如再寻摸别的房源来的更方便。
陈自立也着急,这一阵他花钱了海了去了,要是半分钱进不了兜里,违约金还赔了进去,那就真是纯折腾了。
再说了,人大师说了,这房子在他手里一天,他就会倒霉一天。
因为这房子啊,认主,只有住进来新鲜的人气,那玩意儿才会放弃他。
什么,将鬼屋卖给别人没道德?
他才不管那些,别人的死活和他又有什么关系,抓紧拿了钱赶紧跑路才是王道。
他也不怕被买主报复,这个城市这么大,谁又能找得到谁呢。
思虑再三,终究是同意了陈橙的要求。
签订合同的那一刻,陈橙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开心。
这种开心和以往的开心是全然不同的,这次的事情证明,她已经完全脱离了陈自立的魔掌,并有充足的能力进行反击。
这场和陈自立的战斗,她终于赢了一次。
……
卖房的钱打进卡里,看着一串冷冰冰的数字,陈自立感慨着,还是以前现金的时候好啊。
满满一兜子钱和一串数字相比,肯定是实物更有冲击力。
所以,对于数学本来就不感兴趣的他,对于卡里的数字,也没有多少概念。
在他的眼里,这数字后面跟着的好几个零和小数点,和几千块几万块没有什么区别。
在给老母亲交了住院费和儿子的赔偿金,数字骤减后,他也依旧没有多少感觉。
不过老婆不知道是不是年纪上来的缘故,一直在他耳边唠唠叨叨,说着什么这点钱不够买两套房的。
至于为什么是两套房,因为既然儿子已经开始工作了,那就不得不预备着结婚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再细细数着数字,他终于有了点变化,那就是,这一串数字,好像确实不够。
够不够的,也不能指望他这个老胳膊老腿的去拼命不是?
早知道现在生儿子娶媳妇这么困难,还不如当时都生女儿的好。
到时候成年了就嫁出去,还能挣笔彩礼钱潇洒。
这种没良心的话让他的老婆猛烈的捶打着他,怒斥他到底还是不是个人。
他当然不是人了,能那样对待自己闺女的人,哪里算得上是人呢。
但他老婆直到现在才看清他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亲生孩子一直是个儿子来着。
陈橙?那不过是别人的种罢了。
……
陈自立手里有了钱,自然也就抖起来了。
家里,疯婆子好像更年期一般成天数落他,他也不愿意多待。
心情欠佳的陈自立总是叫上狐朋狗友一起喝酒。
“滴”的一声请客吃饭的支付提示换来一众朋友挨个敬酒叫着大哥豪气,紧接着的吹捧让他美的找不到东南西北,心中的那点郁闷自然也就随风而去了。
他卖房是赚了钱,但有的朋友可是因为赌博输的那叫一个倾家荡产。
所以陈自立的做派让在场有的人心里很是不爽。
其实陈自立早年间也差点沦落到卖房的地步,可那不是陈橙抵上债吗。
“要我说呀,还是得生闺女,生儿子有什么用呢?娶媳妇要买车买房,还要他妈的给人家彩礼,妈的想想我就窝火!”
陈自立以过来人的身份和这些人诉着苦,喝的晕晕乎乎的连眼皮子都开始发热。
饭桌上,有人眼气,有人眼热,归根到底都是因为他手里那点钱。
一群屎壳郎在一起商量不出别的,无非就是哪里有屎,哪里屎更香罢了。
于是,听见陈自立这样说,其中一人觉得来了机会,连忙上前拍着他的肩膀,将手里的车钥匙放在他的面前,让他看个新鲜。
“哟,豪车?”
虽然已经喝的晕乎,但车标他还是认识的,这不是大奔嘛。
“你中彩票了?”
陈自立一脸难以置信。
比起失败更可怕的,是朋友的成功。
这位朋友,去年还在出租屋里吃泡面呢,怎么今天都开上大奔了。
陈自立不知道的是,这位朋友早就当了叠码仔。
依靠之前赌客的身份建立的一众“革命友谊”,如今都成为了他下手的目标。
这不,他早就闻着陈自立卖房的味儿飘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