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是百花齐放了。
周子卿一时有些看入了迷,欣赏着着这些由自己创作出来争相绽放的“花朵”。
眼神带来的视感让陈橙的心底生出无端的厌恶来。
是对生活在世间的厌恶,以及眼前人的反感。
其实,钱难挣屎难吃,陈橙一直都铭记于心。
但此时,周子卿的手这样的触摸,陈橙却没来由的厌烦,仿佛大脑机制突然下达了命令般。
被玩弄的屈辱感油然而生,是再也控制不了的情感,通通化为眼泪,一滴一滴的无声落下。
周子卿则退后环抱着手臂,以上位者的姿态冷眼的看着这一切。
他欣赏着眼前的杰作,像是亲手打磨的作品般。
评价一幅画好坏的标准,那就是,留白很重要。
就像冬天大雪地里的梅花,红红艳艳的。
一定是需要大面积的白雪皑皑,才能更加显得“万白雪”中一抹红的孤傲和美丽。
对视着陈橙的周子卿在这一时刻仿佛成为了陈橙的平等人,以同样的高度看着陈橙。
他想起自己以前,刚读完书回国的时候,因为一件小事,已细想不起来是什么小事。
也是这样,被父亲关押在那间黑暗且悄无声息的房间里。
当时得自己,没有尊严,没有亲情,没有疼惜。
有的只有无尽的屈辱感。
当时是被关了几天来着?好像是五天,这是老爷子定下的时间期限。
是不吃不喝的身体极限期限。
想到这里,周子卿苦笑着摇了摇头。
内心感叹道:真是一段实在不想回忆但早已植根深处的记忆啊。
陈橙没有管周子卿如何,她闭着眼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和心态,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同时安慰着自己,一切都会过去的。
就这样,二人静静地沉默了一会儿,周子卿便起身离去了。
听见脚步声和随后的关门声,陈橙这才睁开了眼,平静的看着这间房子的地板。
陈橙有些绝望地想着,不知这样的关系还要持续多久才能结束。
自己的处境又真正的印证了周子卿的那句话,是从一个地狱掉到另一个地狱。
上了贼船就不好下船,这是陈橙脑子里对自己的想法。
转眼,又到了第二天清晨。
周子卿端着饭进来,蹲在地上。
看着依旧趴着的女孩,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的变化。
好像还是那天刚看见她的样子,眼神中依旧包含着倔强和不服。
本以为这次的羞辱可以使她慢慢的崩溃瓦解,然后自己觉得无趣便可以痛快的放她走,这样还能免受些折磨之苦。
看来,倒是个硬骨头。
周子卿倒也无所谓,只继续让陈橙跪着。
自己则蹲着,喂了几口饭给她。
蹲累了,索性将饭放进陈橙的手里,让她自己端着吃。
安静的氛围中,陈橙吃完了饭。
而后,也不管陈橙是否休息好,周子卿直接开口说道:“走吧,带你出去透透气,一直圈在屋里,对身体不好。”
陈橙真的很想吐槽他,这时候,只有让自己好好的休息,才算对身体最大的好处。
但周子卿不管那些,动作粗鲁的帮陈橙穿好衣服后便将陈橙直接抱起,往门外走去。
陈橙闻见了周子卿身上的味道,有种茶香混合着雨后的湿木头味道。
看着周子卿分明的喉结,陈橙蜷缩着手,尴尬的说道:“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你还是太轻了。”
陈橙暗暗的翻了个白眼,这个周子卿说话,向来不会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
算了,自己倒省劲儿了。
陈橙索性不管,任由周子卿将自己抱到车上。
车子驶离别墅区,开到了一片旷野之中。
陈橙下车后看见的便是一片空地,很空旷的油柏地,背后靠着的则是厂区,隐隐有牛粪的味道传出来。
一想到牛棚,陈橙的膝盖痛的好像更厉害了。
“快成心理阴影了。”
陈橙这样想道。
空地上画着几条白线,像是马路般,旁边则有一个小型看台。
周子卿将陈橙抱到看台上,笑着对她说:“带你看场不一样的表演。”
是的,这就是周子卿的奖励。
这是专属于周子卿的独特表演,他自己发明出来且深以为傲。
什么不一样的表演,陈橙开始猜测。
应该不是斗牛,因为场地不一样,没有泥土地,也没有围栏,难道是公牛赛跑?
那还真是有点新鲜。
陈橙没见过公牛赛跑,她只凭借自己的想象力拼凑出了这么一个词。
但她依旧期待着,会看到什么新奇的表演。
毕竟...陈橙小心的瞥了瞥一旁的周子卿,这位公子哥就很新奇。
他喜欢的肯定不同凡响。
周子卿翘着二郎腿,拍了拍手,
随后,看台两侧的厂房打开,从中开出了两辆跑车。
陈橙那一辆也不认识,也没见过,但光从外观来看,应该也是价格不菲。
一旁的周子卿絮絮叨叨的讲着,这车是什么牌子,最高时速是多少,转轮多少,发动机是怎样的建造,加速又是多少。
陈橙一句没听懂,但是她发现周子卿在聊这些的时候,身上都散去了日常的阴霾,好像一个喜爱车的青年阳光男子那般。
但很快,陈橙就不这么想了。
从车上下来两个穿着极厚赛车服的人,还戴着头盔。
他们先是冲着看台上的二人鞠了一躬,然后返回车里。
两辆车在空地上进行跑圈绕弯,然后从并驾齐驱的姿势漂移到车头对立。
陈橙看着两辆车分别转着不同的圈层进行漂移对立,一会儿又成蛇类爬行那般往前拐弯移动。
两辆车动作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整齐一致。
车轱辘在地上摩擦,发出阵阵刺耳的声音,连带着那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形成诡异的奏章。
看着两辆车对冲着后退,陈橙本以为,汽车只会表演漂移之类的项目。
可没想到,两辆车相距到一定距离时,车灯分别闪烁着,直到频率完全相同后,两辆车向前高速行驶。
直至剧烈的一声响动,在阵阵冒起的烟尘中归于平息。
陈橙被眼前的事情冲击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半响后才拍着周子卿的衣袖,有些颤抖的说:“你有准备救护车的,对吧......”
周子卿依旧略过了陈橙的话,反而兴致勃勃的问她:“怎么样,是不是很精彩,很刺激!”
陈橙看着有人上前,将破损的车门打开,从安全气囊里将人拽出。
她不由得为车里的两个人担心。
但好在,二人在搀扶之下还能走路。
陈橙看着这两辆豪车被完全撞毁,车头凹陷的像一个被狠狠捏扁的馒头,有些诧异。
为何在如此的冲击力下二人还能这样的...安全?
瞧着陈橙皱着的眉头,周子卿“好心的”给她解释道:
“时速虽然高,但是距离比较短。
况且,这么贵的车,哪儿能像泡沫架子似的那么脆弱,禁撞着呢。”
但陈橙还是不解,问他:
“那两个司机是有什么把柄握在你手里吗,这样拼命的做着危险工作。”
“危险吗?还好吧。”
周子卿抱着双臂满不在乎的扭头对陈橙说:“开一次给一百万,况且我还给他们入了高额的意外险,如果真的不幸去世,他们的家人能受益三千万的。”
说完,凑近陈橙,眨巴着好看的眼睛对陈橙说:“人,不都是为了钱什么都肯干的生物吗?”
陈橙知道他是在点自己。
但无所谓,若不实在缺钱,陈橙也不想一直心理强大到与虎谋皮。
“但是跑车很贵吧,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陈橙不理解,再有钱也禁不住这样糟蹋吧。
“我的钱吗?我爹给的啊,或许他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吧。”
周子卿罕见的回答了陈橙的问题,但语气却很是自嘲。
“你知道吗,一直以来都是我自己欣赏着表演,现在好了,你可以陪我一同享受了。”
周子卿拉着陈橙的手,摩擦着,随后又叹了口气说道:
“不过,你要是还想看的话,得等我把另外两辆车开腻了才行。”
“你对于开腻的车就是这样处理的吗......”
陈橙无语到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对眼前的人,显然不是用正常人的思维可以去理解的。
周子卿看着陈橙的动作和表情,觉得,眼前这小孩,真的蛮可爱。
表演结束后,他罕见的没同陈橙一起回去。
只静静的站在仓库前,目送着她被司机带走。
陈橙在车上微闭着双眼,思忖着不知道自己能享受多久的安宁。
而自己,又能何时才能回到正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