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赵佗墓里头真有长寿秘药,那这几百年下来,柳家的人都断子绝孙,要从外孙这头儿过继子嗣来继承香火了,他们为何不自己去岭南道将东西取来?
平白蹉跎着被人算计到这个地步叫崔辩叙拿去做交换,还有人不想活太长的?
不是说柳家的人个个不长寿么?
柳曼蔷今年多少岁来着?
六十二了吧?
按着柳家人去世的平均年龄大多都是在六十五岁左右,这眼瞅着大限将至啊。
可她昨日看到柳曼蔷的时候,老太太身子骨还挺硬朗的。
这是怎么个意思?
有疑问就要大大方方去问,大不了就被骂一顿赶出来,江上弦有这胆子都是自己那还在捏着爱的号码牌等投胎的二儿子给的。
柳曼蔷的院子里安安静静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赵玥明明给她安排了不少婢女,可近身伺候的却依旧只有郑秋意一个。
她院子里的粗使丫头也不过每日打扫了卫生就被打发走,院子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小丫头支着下巴蹲在院门口的墙角打瞌睡,连江上弦从她身边走过都没将人吵醒。
“娘子怎的这时候过来了?”郑秋意从屋里出来,转身时还特意将门掩上,这才笑着同江上弦行礼。
江上弦眼神动了动,装作未曾瞧见她这小动作的样子:“郑婆婆,我想到个事儿,不知外祖母现下在忙什么?可有空闲?”
“娘子稍候片刻,老奴这就去禀报老夫人。”郑秋意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再次转身进了屋子。
她的动作很小心,仿佛里头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似的,开的门缝刚好只容她一人进去,进去之后就立刻将门重新掩了起来。
想起前日柳曼蔷最后的神色,江上弦愈发不安起来。
自家靓仔这一趟去岭南,该不会碰着什么棘手的麻烦事儿吧?
郑秋意说稍候片刻,还真是等了一刻,江上弦都在门口扎了两回短暂的马步,房门才重新打开。
这一回倒是没有像之前那般只开一道口子,郑秋意笑着道:“娘子久等了,老夫人方才有些疲倦,这会儿子才起来。”
人一旦上了年纪,夜里想要睡得好就有些困难了,大部分中老年人夜里睡觉都是需要靠安神汤才能入睡的。
因此许多老年人都是喜欢碎片时间保持睡眠,比如说吃了午食走几步便睡个午觉。
可眼下这个时间,午食还未曾用过,睡觉是不是有些奇怪?
江上弦心里这般想着,眼神里也不禁带上了些许探究。
可惜郑秋意对此并无任何解释。
柳曼蔷是长辈,素来只有长辈责问小辈,没有小辈反过来敢问长辈的,她是柳曼蔷身边的人,虽是奴仆,可小辈也得敬着些。
江上弦也知道这一点,只得压下心头的疑惑往里走。
谁知她前脚才迈进屋子,尚来不及问一句屋里头怎的这般暗,便察觉身后的房门再次被关上。
郑秋意并未跟着一道儿进来。
随着门被关上,屋子里的光也跟着瞬间消失,一下子从白天进入到黑暗,江上弦眼前一片黑漆漆的,还有不少闪光的线条晃来晃去。
“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吧。”柳曼蔷略带着些疲惫的声音于黑暗中响起。
江上弦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走了几步才适应黑暗,她轻轻耸了耸鼻子,闻到一股怪异的味道,却不知是何种香料或是药材?
其中还混着些血腥味。
有时候真挺苦恼自己是个差生的。
“外祖母,怎的将窗子都遮起来了?”屋里实在太暗,她只能模糊的看到东西的轮廓,走的很慢。
话音落,一撮黄润润的亮光忽的亮起。
一会儿明一会儿暗的,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受不住,好在这点子亮光足以令她瞧清楚柳曼蔷。
谁知这一瞧,她便不由得惊呼:“外祖母这是怎的...”
早上见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子仿佛突然就老了好几岁?
柳曼蔷此时显然颇为疲惫,她只着中衣,额角还有些许汗珠,几缕发丝,撑着桌沿慢吞吞的坐下,呼吸都显得极为费力:“没死,一惊一乍的做什么怪?坐吧。”
“是。”江上弦在她对面坐下,打量着她的神情,眼角余光扫到不远的矮几上还放着一个盆,里头似是有水。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她只得不停的嗅着,跟找骨头的清一色差不多。
柳曼蔷有些嫌弃的闭了闭眼:“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提到正是,江上弦收敛了一下,正色道:“外祖母,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外祖母赐教。”
“少来这套文绉绉的,有话就直说。”许是身子不爽利的缘故,柳曼蔷的耐性不是很足。
江上弦隐约看到她牙齿上似乎有些浅浅的粉痕,好似是....血?
这个发现令她险些惊呼,牙齿磕碰间又快速将那呼之欲出的声响压住,她勉强定了定神,眼底带着些许慌乱,说出口的话也有些心不在焉,眼睛总不自觉的往柳曼蔷嘴上瞧:“敢问外祖母,南越王墓中可是真有长寿秘药?”
“我不知道。”柳曼蔷回答的轻巧。
你不知道!!???
江上弦没法淡定了:“那九郎此去,若是寻不着秘药....”
崔家的分家契书上头可是有条件的,所有的固定资产和大部分值钱的东西都还在崔氏,若是寻不到秘药,这分家契书便做不得数。
柳曼蔷却是没什么反应,语气淡淡的:“我从未去过岭南道,我柳氏一族从先辈离开南越后,便再无一人回去过。南越王室也从未对外说过自己有什么长寿秘药,从来都是外人自己揣测罢了。”
“若是没有,依照外祖母前日所言,岭南道如此凶险....不行,得派人快快将他寻回来...”江上弦攥紧手心,脑子里快速将府内剩下的护卫过了一遍,试图寻出武力值高、诚实可靠、八块腹肌的猛男去一趟岭南道把自家靓仔喊回家吃饭。
“我说的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