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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

宁余野有些得意的抬头看了一眼瞬间就把头重新撇开的王鸣谦,将赵氏的头发又使劲扒了扒:“少卿,中了这种迷药,风池穴的位置,会长出这样的黑点,每日一颗,九日后连成半圆,到了那时,就是她身死之时。”

他好像怕崔辩叙看不清似的,提议道:“正好属下带着刮刀,不如将她这处头发剃了.....”

王鸣谦不可思议的转过头:“这人还没死呢!”

崔辩叙没什么反应,他倒是不介意给赵氏剃个头,不过他已经看清了宁余野所说的半圆,便摆摆手,让他继续说。

“少卿,这第三点么,自然就是赵氏的脚了,你看,赵氏的右脚脚踝处,有一粒红色的小点,与其头上的黑点大小一致,这红点,在第九日她死后,会在左脚脚踝处,也长出一颗来。”

这个倒是很容易看清楚,崔辩叙点点头:“那她如今是第一日?”

“少卿说的不错,确是第一日。”宁余野虽说没法子解了这迷药,不过么,判断这个还是可以的。

“这不就是毒药么?!”王鸣谦把头转了回来,忍不住发声,九天弄不醒,时间一到就死翘翘,这算哪门子迷药?

汪雷生困的哈欠一个接一个,每打一个哈欠,他就间歇性耳聋一次,男人啊一到了四十,就容易累,尤其是他这样,又要上班,又要交公粮的,哎…

宁余野扯着假笑道:“中郎将不是要请太医署的人么?快些去吧,身为我大唐医者之首,想来他们定有法子的。”

王鸣谦只觉得喉头一哽,握刀的手又紧了紧,崔辩叙却很是认同:“对,让太医署的人过来看看,还有八天,想法子将人弄醒。”

他说话的样子非常认真,王鸣谦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就算死,赵氏也得在案子查明之后才能死。

虽心里觉得这种闻所未闻的迷药,太医署的人只怕也是不行的,可如今也只有这一个法子了,瞪了一眼宁余野,他就转身去请人了。

崔辩叙盯着赵氏瞧了好一会儿,才对着一旁的衙役道:“找个婆子来给她换身衣裳。”

省的冻出毛病来,提前死了可不行。

宁余野跟着他往外走:“少卿不必忧心,若是平时,一个人九天不吃不喝,只怕离死也不远了,这九重霄另一奇异之处就在于此,此药可吊着人性命九日,这九日,除非是有致命的外伤或是剧毒之物,否则一般的小伤小病,赵氏死不了。”

崔辩叙没有答话,脑子转的飞快,赵氏不醒,就无法从她身上寻找线索,那名与她一道失踪的婢女不知去向,不知是死是活,如今之计,只有再从别的方面想办法了。

至于从哪里下手,自然只能是李家,不过现在么.....

他抬头看了一眼幽深的天色,对着衙役吩咐:“去李府,将李行诠叫起来认人。”

自己的娘子,自己亲眼来瞧瞧才是,万一是他瞧错了呢?

“是,崔少卿。”汪雷生得了令,匆匆去外头点人。

李行诠从被窝里被挖出来的时候,人都是懵的,上了年纪,睡觉本就浅眠,难以入睡,好不容易睡熟了些,仆人急匆匆的拍门声将他惊醒。

他只觉得心惊肉跳,连续抚了几下砰砰直跳的胸口,感觉缓过来些了才坐起身恼怒的冲着外头喊道:“深更半夜的,是家里死人了还是怎的?”

谁知仆人的话,将他瞌睡都给惊醒了:“主君,大理寺的人来说赵娘子找到了,请你过去瞧瞧呢!”

“找....什么?!你说找到人了?!”李行诠一惊之后,呼吸急促的下床,不知是太急了还是刚睡醒身上没力,腿一软在地上摔了一下,撞到一旁的矮凳,发出重重的响声,他更是痛的歪倒在地。

仆人听到动静不放心的高呼:“主君!主君!发生何事了?!”

李行诠睡觉有栓门的习惯,因此仆人就算再着急也没法子推门而入,好在李行诠心里挂着事儿,虽说感觉尾巴骨和肩膀都痛的厉害,可依旧咬着牙撑着地颤巍巍的爬了起来。

“再说一遍。”他颤着手打开房门,盯着眼前的人。

仆人焦急的想看看他出了什么事儿,结果一抬头看到李行诠双眼发红,面色铁青,吓得一哆嗦重新垂下头:“大理寺的人说,找到赵娘子了,如今人就在大理寺,请主君过去认一认,主......”

话未说完,肩膀上就被重重推了一下,李行诠摔了一下,力气倒是没多少,看他却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了过去:“还等什么?!备车!现在就去!”

“是,是,已经命人去备车了!”

李行诠往日都是不肯坐车的,他这个年纪,若是从骑马改成坐车,就是明晃晃的告诉别人,自己年纪大了,不行了。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不想让旁人说自己都骑不动马了还娶个年纪轻的小娘子。

可今日,他却没有拒绝,若是硬着头皮骑马,只怕自己会一头从马上栽下去,他可还不想死。

等他急匆匆的赶到大理寺之时,崔辩叙早已没了踪影,衙役将他带到大理寺狱的时候,李行诠的脸更黑了三分:“你们这是作甚?我家娘子又不是大理寺的犯人!”

值守的衙役嘴里叼着根干草靠着墙坐着偷懒呢,见有人来了,心里不耐的紧,真是倒霉,每日值夜的都能寻着机会悄摸睡一会儿,怎么今日就轮到他这么倒霉?

气儿正不顺呢,听到李行诠这话嗤笑一声:“不是犯人的能到这里头来?真当大理寺闲的慌?”

李行诠闻言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把推开扶着他的仆人,踉跄的往前两步,竭力挺直腰身:“崔沂人呢?!不是他叫人请本官来的么?!”

“崔少卿?自然是回家去了。”衙役嘴角闪过一丝嘲弄,拿起墙上挂着的钥匙串,另一手提着灯笼,转身就朝里头走:看这绿帽汉能嚣张到几时!

“主君!”仆人再次上前扶住李行诠给他顺了顺背,小声道:“主君,与这等人计较什么?眼下还是先看赵娘子要紧!”

李行诠神色稍缓,没错,跟一个衙役计较什么?白白失了身份!

想到这儿,他便将整个身子的重量又重新压了过去,由仆人扶着他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