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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的黑影没有说话,他慢慢往床榻走来,余凉起身下榻想去点亮烛火,却被黑影扣住了手腕。

余凉讶异:“你的手怎么如此冰凉?!”

手腕处传来对方的体温,冷如寒霜,若不是还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余凉几乎都要觉得这武侠秒变修仙,而对方是要来向她索命的冤魂野鬼。

她挣脱禁锢反扣住他的手,指腹贴上了他的心脉。

原来是断月心法在反噬,她当时虽已极力为他传功,但也只是救了性命,而忘记断月心法本身的霜寒之气最易在人虚弱时侵损己身。

他现在一定很难受。

余凉松开了手,轻声道:“我为你疗伤吧。”

黑影依旧没有回应,只是弯下腰缓缓抱住了她,埋首于她的颈肩,他浑身的冰冷终于感受到了她人的温热。

余凉下意识微抬起手,想要回抱,却想及自己对他做过那样的事,骗他,害他,没有一件是能让她在此刻可以心安理得与他依偎的。

她垂下双手,任他就这样安静地拥着自己,不再有别的动作。

没有等到余凉果断的回抱,黑影在她肩上轻轻地笑了几声,笑意似有几分悲凉与自嘲。

“看到我,是惊喜,还是害怕?”风止夜的声音低哑,透着疲惫。

余凉读不出他的情绪,只疑惑道:“为何会害怕?”

“自然是害怕我会报复你,”风止夜失笑,“啊——不对,如今我这番样子,哪是余盟主的对手?”

断月楼破,一切尘埃落定,尽管各州各有分舵,但群龙无首后,想必也是人心涣散,难以成事。更不用提风止夜现在仍为伤势所困,他一旦露面试图主持大局,亦会遭群狼环伺,恨不得饮他血、啖他肉。

如今他无处可去,落得飘零败落的境地,确实全拜她所赐。

余凉半垂眼眸:“你内体寒气颇盛,还是让我为你运功驱寒吧。”

风止夜闻言松开手,直起腰来,对她的关心并不买账,“我现在对你而言,还有何用处?既要我死,何须让我生呢?”

余凉:“你来寻我,就要问个明白吗?”

“难道我不该问个明白?”

风止夜突然拽起她的手重重按在自己胸口的剑伤处,结了痂的地方又开始生了痛意,他低下头一步步逼她后退,直到逼入死角。

“你想要灭断月楼,全你盟主功绩,你想杀我,好立你威名……你甚至连如何让自己心安都设想好了,就是没想过,我会有多难受!你从未问过我,倘若……倘若我愿意配合你演这出戏呢?”

余凉闻言猛地抬首,昏暗中看不清彼此的神情,但掌心触及他的胸口,便能感受到他此刻的身体,因低声质问而颤抖起伏,如同寒夜梅枝,只消她随手无情地摧折,清瘦枝条便会坠落雪地,不复梢红。

让自己心安……他倒是说得准确。

在回家这条路上,她的良心,只是为了让自己自洽。

所以她才从不与风止夜坦露实情,就是怕他会成为影响自己回家的不稳定因素,她不能容忍任何闪失的出现。

对于风止夜,她也不过是另一个萧寒尽罢了。

“我赌不起,风止夜,”余凉幽幽开口,“我必须确保断月楼会败,你也必须死在连晚亭面前……”

风止夜挫败般放下她的手,原来不是所谓功绩,听上去目的精确,倒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计划。

“所以,我从来只是,你局中的一颗棋子?”风止夜。

窗户敞开,夜风得以吹入,颈肩的汗意都散了去,唯有心脏还在一下下地,倾诉着余凉的慌乱。

她纵有千言万语想解释,但话到嘴里,觉得都只能变成狡辩。

最后,她索性不理了,甩开一切顾忌后,踮起脚,凭着对风止夜身量的熟悉,抬首贴了上去。

唇瓣柔软的相碰,她带来的这一寸温热比烈火都更要强烈,在风止夜脑子里横行直闯,连体内的断月寒气都好像不存在了。

他情不自禁地予她回应,迟到的相拥总算在这一刻来临。

余凉生怕自己太过沉浸这份缱绻,及时止住了吻,轻声回道:“弈手不会留一个没用了的棋子。”

她没有直说,但风止夜听得懂她的意思,不止心安,还有爱恋与不忍。

含糊的告白并没有伴随相许终生的祈愿,而是她再次推开了他,低声催促:“你若不想让我为你处理好身上的伤势,那便走罢。”

刚因一吻而消停半刻的断月寒气再度汹涌,风止夜不解:“即便风止夜不是断月楼楼主了,他以后可以化作任何人,但他依旧没有资格留在余盟主的身边吗?”

他声音不稳,不知是伤势所致,还是情意锥心。

余凉不忍再瞒他,“余盟主很快也不是盟主了,她都自身难保,何谈顾人?”

风止夜不信:“……你又要谎骗我。”

“连晚亭很快就会知道我与悟禅山庄一事有关,一旦败露天下皆知,莫说盟主再当不得,连我师父都会出手清理门户,”余凉平淡地陈述,语气毫无一丝惊惧之感,“克制天命心法的利器,就是我师父手中的‘微明剑’……”

风止夜自武林盟的人离开奉山后就一路跟踪,难怪她会突然只身远走,一个人来到这地界,原来不是逍遥快活,而是亡命天涯?

“连晚亭怎会知道?”风止夜追问,“是孟行云?”

余凉如实相告:“是我让孟行云公之于众的。”

显然她的话太过让人无法理解,风止夜沉默了半会儿,才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余凉越过他,摸着黑去点燃烛火。

“我要离开这里,”余凉在烛光下回眸,平静而淡然地继续道,“世人皆有命数,而我只需要帮助连晚亭完成他的命数,我的魂魄就能回家。”

风止夜苍白虚弱的脸牵起一抹冷笑,“你为了弃我,竟能讲出这等怪力乱神之事。”

这一盏烛光暖色染上他姣好如月的侧脸,余凉看得怔了怔,想起她打着火折子,在洞中寻到他的那一刻,亦是被这样的颜容晃了神。

想到回家已成定数,余凉顿时起了一点私心,“好,既然你不信,便陪我再走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