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璃戈笑了笑,没拒绝,跟在宁云逍身后拾级而下。
每一级石阶都修建得极为平整,可见是下了功夫的,石阶极长,越靠下的地方,空气中便越潮湿,脚步落下便有回声回荡在狭小的空间内。
走完石阶,再穿过长长的甬道,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回形水池,水池的正中是一个圆形的祭台,祭台之上应该才是墓主人真正的棺椁。
棺椁的左右两侧各立着两排石侍,神态恭敬地守护在棺椁身边,陪葬的风俗中,石侍被认为是墓主的守护神,石侍的数量越多也就证明墓主的身份地位越高。
祭台的入口立着一个石碑,上面刻着些扭曲的花纹,瞧着那罗列的样子或许是魑族文字。
而偌大的空间内,除了他们方才过来的路外,并没有任何疑似出口的地方。
一行人见状,心中的希望也随之破灭。
要么,是走错了路,要么,就是还有机关在等着他们,但无论是哪一个对于如今的他们而言,都不是个好消息。
从他们落入这里的时间开始算,如今约莫已过去了整整一日,没有吃的喝的,就连闭眼休息都不敢,每个人的身体状态都已到了极限。
如果再找不到出路,即便是没被机关弄死,他们也会被饿死在里面。
而此时,甬道的石门轰然落下,这意味着,他们连走回头路都办不到。
“既然不懂为什么要瞎指挥?方才那个石室里的洞才是真正的出口,一定是!都怪你们!”
压抑与绝望并存的氛围之中,小雅的情绪几乎崩溃,脚下一软直接坐在地上,像个泼妇一般指责起了众人。
“小雅,啊——”
郑宝瑶本想安抚小雅几句,却激起了小雅越发激烈的反抗,她蹭的起身推了郑宝瑶一把,不曾想自己却一个没站稳猛地扑向一侧的石侍。
变故就出在刹那之间,只见那石侍突然抬首,睁开了眼,一双眼睛空洞至极,还闪动着诡异的绿光。
“不好!”
宁云逍大喝一声,刚要提醒众人,却为时已晚。
那石侍猛地探出一只布满苔藓的臂膀,一把抓住滚落在地的小雅,另一只石臂陡然化作锋利的爪子,径直刺进小雅的心脏。
尖叫声戛然而止,重伤身亡的小雅就这般被石侍丢在地上,扭曲的躺在地上,鲜血洒得四处都是,瞪得极大的双眼里满是绝望。
鲜血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就像一个糟糕的信号瞬间唤醒了所有的石侍,眼露凶光,迈着沉重的脚步向他们冲了过来!
宁云逍率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挡在了两个姑娘面前。
“你们找地方躲起来,这里我和邓思酒来处理!”
说罢,宁云逍便主动迎了上去,挡住了石侍的第一波攻击,邓思酒也紧随其后。
而这头郑宝瑶显然还未从小雅的死中回过神来,江璃戈知道她们两个没有武艺傍身的人,对于眼下的情况而言就是两个累赘,当即拖着浑身颤抖的郑宝瑶躲在了一处角落。
石侍动作又狠又快,眨眼间便已至人前,似黑夜中穿行的鬼魅,眼睛中闪烁着嗜血的光。所至之处,尘土飞扬。
宁云逍与邓思酒没有武器傍身,赤手空拳打在石侍身上,毫无痛觉可言的石侍纹丝不动,石臂躲也不躲地直接迎面而来,携着破空之音狠狠砸了过来。
宁云逍侧身一闪,堪堪躲过石侍的攻势,却还是被擦破下颌,留下一条深深的血痕。
邓思酒见状将内力凝聚于掌间,一个闪身立于石侍身后,奋力向石侍击了过去。
石侍被邓思酒打得一个踉跄,却并未倒下,而是扭动着笨拙的身子向邓思酒冲了过去,虚晃一招后趁其不备,一把扯住邓思酒的脚将其狠狠一抛,石臂高高扬起,朝着邓思酒胸口砸去。
千钧一发之际,宁云逍飞身一脚踢在石侍腿上,趁其闪躲,这才拽着邓思酒脱离了对方的攻击范围。
石侍有着金刚不坏之身,且招招致命,两人在石侍如此攻击之下,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全程处于下风,只能不断闪躲。
眼看邓思酒又挨一掌,被打得鲜血直流,江璃戈也有些坐不住了,环顾四周后灵活地避开石侍,直冲祭台而去!
她要赌一把!
祭台上,江璃戈躲开一个石侍的攻势,目标明确地径直遮住了棺椁上装饰所用的荧石。
天地在顷刻间巨变,一切都陷入了无尽的黑暗,而后一道刺眼的白光冲天而起,逼得人不得不侧首避开光芒。
江璃戈再次睁眼时,祭台已变了模样。
没有石侍,没有棺椁,也没有同行之人,祭台上只有一位坐在棋盘前的老妪。
老妪花白的发丝梳得一丝不苟,看着装束应不是盛凌亦或是南楚之人,眼睛宛若两柄寒剑直勾勾地落在江璃戈身上。
“你终于来了,有缘人。”老妪说。
江璃戈有些诧异,但仍未露怯,拱手唤了声前辈,而后解释道:“我与同伴无意闯入前辈寝陵,并无冒犯之意,还望前辈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老妪收回视线,目光落在了面前的棋盘上,波澜不惊道:“替我下完这局棋,我便放你们离去。”
“好。”江璃戈也不与老妪讲条件,干脆应下,大步向前坐在了老妪的对面。
“你执黑子,只有一颗棋子的机会。”老妪指着棋盘与江璃戈说明,“黑子,代表你的家国;这颗白子,是你的爱人。”
这盘棋局,布得精巧,黑白两方对峙已到了非死即伤的关键时刻。
代表着“爱人”的白子摆在被黑子包围的边缘,江璃戈只需一颗黑子,便可将白子“杀死”,扭转局势,保全所有的黑子,大获全胜。
可若是将黑子下在其他任何地方,都会被白子立马绞杀,连带着所有的黑子,全军覆没。
与其说是下棋,倒不如说这是爱人与责任两者之间的选择。
江璃戈没立马落棋,把玩着圆润的棋子,出其不意地开了口:“前辈,便是魑族大祭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