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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凑近的馨香在鼻尖散开,宁律扬心神一晃,嘴角的弧度刚要扬起,就听江璃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八爷说笑了,是人是狗一眼便分得清,何须什么日久见人心?”

接着她嗤笑一声,挖苦道。

’“八爷还是……做楚楚的可交之人吧。”

说罢这句,江璃戈也懒得去看宁律扬是何神色,反手拽了松月径直离去。

宁律扬楞在原地,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变换个没停,一旁的小太监看得冷汗直冒,这位爷若是不爽,自己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思及于此,小太监反应迅速。

“八爷,奴才瞧着昭华公主这是在吃醋呢!”

宁律扬闻言眼睛一亮,“吃醋?”

“可不就是吗?定是那日瞧见您与楚楚公主……”小太监点到为止,“世间女子皆是如此,若非由爱生恨,又哪会与八爷为难?”

“言之有理!”

嗐,两人本无缘,全赖小太监不想挨训的心思努力撑着。

而拐角处——

瞧着前头面露喜色的宁律扬,江楚楚暗自攥紧了拳头,虽说一开始让宁律扬接近江璃戈是自己的主意,可现如今她倒是越来越能感觉到……

宁律扬对江璃戈不似逢场作戏,倒像是真的上心了。

强烈的不甘涌上心头,从小到大都这样!

一切好东西对江璃戈而言,都是唾手可得,可到了自己这边,则是万般算计才能谋得一点好处!

无妨,总有一天,幸运的光环不会只落在江璃戈身上。

……

回到清歌小筑,江璃戈一想起宁律扬的那张脸,就憋不住火气,一时不察竟是将一盒子鱼食打翻在琉璃鱼缸里。

江璃戈这才回过神来,唤了风泉进屋。

“着人去将水换了吧,都浑了。”

风泉瞧了眼鱼缸,“公主,换不得。”

“换不得?”

“这饵刚撒进去,鱼儿饿得急了,待换水时怕是吃得差不多了,那还有什么浑的?倒是明儿个,吃饱喝足后排了,那才浑哩!”

江璃戈闻言一愣,随之也反应过来,是了,是自己操之过急了。

换水如此,报仇亦是如此。

她惦记着前世的仇恨,不肯释怀,素来不给宁律扬留颜面,可如此只会让对方更加忌惮她,对她日后行事并无益处。

要搅浑这缸水,实则需得深入敌后,趁其不备,一举拿下。

过早暴露自己的恨意,的确不是什么好法子。

前世,江楚楚与宁律扬早有首尾,却撺掇宁律扬打自己的主意,待宁律扬娶了自己后又扭头嫁给宁云逍?

嫁给宁云逍后却还与宁律扬藕断丝连?

便是重活一世,江璃戈也没能瞧清江楚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过,虽说她暂且摸不透事情的原委,但她知道,江楚楚与宁律扬所求从来就非一处。

既如此……

她将宁律扬要的爱情,还给他;

也将江楚楚的归途,递给她。

她今生就要将这两人死死地绑在一起,看着他们的爱情在一日日的背离中悉数消磨,眼中只余下各自的算计。

同床异梦,日日怨怼,在日复一日的指责与争吵中……

不死不休。

思及于此,江璃戈友善地冲风泉笑笑。

“我知晓了,那便依你的意思,天色已晚,我们早些休息吧。”

“是,公主。”

江璃戈这晚难得的睡了个好觉,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结果一开门瞧见门口那尊大佛……

一张明媚的小脸立马就蔫了下来。

如果她有罪,请让律法来制裁她,而不是让蓉慧那张唐僧嘴来烦死她。

果不其然,蓉慧一进屋就开始叨叨,大意是昨日之事她做得太过冒进,纵使盛武帝不曾责怪,却也不能不长记性。

再者,昨日在寿宴上大放异彩的萧家双姝被萧皇后留在宫中了,让江璃戈日后瞧见了那两位避开些走。

萧皇后乃至萧家的打算,江璃戈也能猜到些。

萧皇后膝下无子,萧家双姝养在她膝下便与公主无异。

盛武帝立太子的心思,不会有人比萧皇后的消息更灵通,萧家双姝极有可能会被萧皇后塞进东宫,成为盛凌的下一位皇后。

一门两任帝后,亏得萧家敢想!

江璃戈正腹诽着,却听蓉慧话锋一转,凑过来问。

“昨日,你可与云逍道歉了?”

江璃戈只能干笑,“走得急,忘了……”

“忘了!这事儿怎么能忘呢!”

蓉慧气得一巴掌拍在江璃戈脑袋上,“我与你讲,这夫妻俩哪有什么隔夜仇?一直拖着,平白磨损了情谊,实在不值!”

江璃戈本想犟嘴说还不是夫妻,可瞧着蓉慧一脸真诚到底是没好意思,只得点点头。

“今日我便寻了机会去。”

蓉慧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今日,母后在福宁宫设小宴,请了云逍来,你自个儿把握好机会。”

“……”

感情在这儿等着她呢,江璃戈犯了难。

“表姑,我着实不知如何与世子道歉。”

蓉慧想了想建议:“实在不知晓怎么说,就拿了纸笔写下,届时再背一遍不就行了?”

“还能这样?”

“自然!”

江璃戈细想一下,觉得道理也有些,便点头同意下来。

哄人这事儿,事实上蓉慧也没什么经验,只得拍拍江璃戈的肩,望自珍重。

“世子,当日是我一时冲动失了分寸,这才说出了那等不过脑子的话……”

不行,不够诚恳!

“一想到那日自己的过错,这些天我几乎夜不能寐……”

不行,太卑微了。

一个时辰后,江璃戈支着脑袋坐在福宁宫的小花园里,石桌上满是她预备道歉的稿子,大多都是写了一半便被江璃戈自我否定的废稿。

江璃戈长叹一口气,只觉得哄人大抵是这世上最难的事儿。

正感慨着,就见头顶倏地投下一片阴影,江璃戈一抬头正好对上宁云逍那近乎完美的下颌线。

一袭月白簇竹直缀,墨玉腰带束腰,这人沐浴在阳光中的模样还真是性感得要命,更要命的是……

宁云逍的目光淡淡地扫过石桌,落在了那些乱糟糟的废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