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不受控制的直直下坠,而宁云逍却已离树下多步之遥。
江璃戈暗骂了句“混蛋”,默默捂住眼睛,这碰瓷的想法简直太蠢了。
如今,就只希望这高度摔不死人……
祈祷之间,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一双大手缠上她的腰肢,下一瞬,江璃戈便跌入了一个清冷的怀抱。
没错,是宁云逍。
坠落的恐惧感仍然萦绕心头,江璃戈下意识伸手抱住了宁云逍的脖子,试图以此汲取些许安全感。
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宁云逍的怀抱,与他这个人一般,冷冷清清的。
唯有失控的心跳声,宣示着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环在腰间的臂膀带来一阵温热的颤栗,像骤然炸裂的烟花,让江璃戈大脑瞬间一片空白,除了保持现状,一时竟不知晓还能做些什么。
百年槐树之下,白衣少年就这么抱着粉衫女孩,微风拂来,吹红了少女白皙的脸颊。
阳光透过缝隙投下一片金色的斑驳,落在少年微颤的睫毛上,照亮了整片春光。
“阿璃姐姐!”
静姐儿迈着小短腿急急跑来,仰头大喊一声,径直打破了这美好的场景。
两人这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江璃戈就着宁云逍的手劲儿从他怀里跳了出来,宁云逍忙收回动作。
末了,两人才慌乱的挪开视线,直愣愣地站在树下,相顾无言。
捏了捏手,江璃戈才压住心头的悸动,微微福身向宁云逍致谢。
“多谢世子相救。”
“公主不必客气。”
“静姐儿,玩了这么久肚子饿了吧?松月在旁边院子里给你准备了糕点,可想去去尝尝?”
“好耶!”
江璃戈攒了一肚子话要说,偏生静姐儿在这儿杵着一脸懵懂,只得暂时压下不表,打发了静姐儿去,才抿了抿唇低声解释。
“那日晚上并非世子所见那般。”
“公主想帮蓉慧长公主,云逍自然省得。”
“那世子不生气了?”
小姑娘眼眸中忽而点亮的希冀,似洒满阳光的清澈泉面,亮得惊人,一时倒叫宁云逍招架不住,错开视线平静地答道。
“公主多虑了我并未生气,只是礼法不可废,你我本就不该私下见面。”
宁云逍语气极淡,淡到叫人听不出一丝起伏来,江璃戈还未从这人情绪中探出虚实,便见宁云逍抬脚就要走。
情急之下,江璃戈也顾不得什么该与不该,快宁云逍一步展臂将他堵在了树前,努着嘴面上带了几分小女儿的娇憨之态。
“你就是生气了!”
“我没有。”
“若没生气,为何不理我!”
“公主不知吗?”
平静的一声反问,激得江璃戈抬头看去,只见宁云逍不加掩饰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自己身上,锐利得似乎要看进她骨子里去,又似在打量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被他这样看着,让江璃戈不由地放下了拦人的手,到底是日后能凭一己之力横扫三国的男人,这份压迫感着实叫人害怕。
“我……我不知……”
只听宁云逍轻笑一声,反客为主地步步上前,逼得江璃戈缩着脑袋直直后退。
“公主很聪明,聪明到可以让任何事情,朝着你所设定的轨迹运转,就好像一切皆在你掌控之中一般。这样的聪明,会让我觉得,公主的一颦一笑都是目的使然,于我,也并无不同。”
“那世子在怕什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江璃戈知道自己不能再退,站定步子,目光坚定地看向宁云逍。
“怕,一腔真心空付吗?”
宁云逍没想到江璃戈话锋一转,竟然变成了自己作答,目光微闪。
“公主多虑了。”
“诚如世子所言,我对世子的确多有图谋,那世子可知……”
江璃戈说着,趁热打铁又急急逼近了几步,“你身上,我到底图谋什么?”
太过滚烫的视线,激得宁云逍不自然地偏过头去,“什么?”
“你。”
江璃戈踮了脚凑近,温热的气息撒在宁云逍耳畔,“我图的,是世子情;谋的,是世子的人。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风很轻,那一瞬间江璃戈清晰地听到某人心跳加速的响声,却故作不知,刚要开口“乘胜追击”,就见一身黑衣的萧醒嵘带着一队护卫进了月洞门。
萧醒嵘瞧见江璃戈与宁云逍先是一愣,继而拉下脸来。
“昭华公主,前头快开宴了,你怎的还在此处?”
“静姐儿闹腾,我便带了她来放风筝。”
江璃戈如实答罢,一想起自己的精心布置就来不及要去前头看热闹,笑道:
“耽误开宴可就罪过大了,我这便赶过去。”
“嗯。”
萧醒嵘淡淡应了一声,打量了宁云逍一眼。
“昭华公主来了萧府,我自该尽地主之谊,护送公主赴宴。”
自己初来乍到,男女不同席又没法子粘着宁云逍,能得萧醒嵘相送,江璃戈自然愿意,笑盈盈地与宁云逍道了别,便与萧醒嵘一道去接了静姐儿往宴厅去了。
刚离开宁云逍的视野范围,萧醒嵘就横了江璃戈一眼。
“男女授受不亲,到底是还没成婚,姑娘家不知道避些嫌?”
江璃戈撇撇嘴并不反驳,而是问了萧醒嵘。
“今日你父亲大寿,你不在宴上待客,怎跑到这般僻静的地方巡逻来了?”
萧醒嵘闻言微愣,意味不明的看了江璃戈一眼。
“正因父亲寿辰大意不得,我才自请亲自巡逻的,省得再发生上次春日宴上的麻烦事儿,叫某些得罪了半个京城的人处处遭人为难。”
“某些得罪了半个京城的人”半晌才反应过来,毫不客气地一脚踹了过去。
萧醒嵘倒是闪的快,丝毫未伤,气得江璃戈吹胡子瞪眼,当着静姐儿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得沉脸换了话题。
“皇后娘娘到了?”
萧醒嵘不以为意,“还没,不过先遣人将圣上亲笔题字的牌匾送了过来,”
江璃戈一脸惊叹,“御赐的牌匾?那可是天大的荣耀了。”
“那可不。”
萧醒嵘傲娇的扬了扬头,玩笑似的揶揄了句,“虽说咱侯府比不得王府显赫,但比之那昭王世子,我自觉还是绝胜一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