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不必你们操心了。”
叶沅深吸一口气。
她出身富贵,几时受过这种被人嘲笑没钱的窝囊气?
说话间周解已经看到了风韵犹存的老鸨。
一看到老鸨他便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
老鸨见了他笑道:“这位小爷的嘴儿可真甜啊,来找谁啊?可有相好的?若不然姐姐给你找个贴心的伺候着?”
周解开口便道:“我们想见九娘。”
老鸨一愣,随后温柔笑起来柔声道:“哦,原来你们,是想见九娘啊。”
“对。”
周解点头,“我们都是为……”
“来人,把这三个杂碎给老娘扔出去!”
老鸨气得不住煽手里的镂花扇子。
“穿得跟乞丐似的,还敢来见花魁!”
龟公得令而来,几人作势要抓三人。
顾寒衣已经准备动手打人了。
叶沅淡淡一拍周解道:“令牌呢?”
“什么令牌?”
龟公动手抓叶沅被顾寒衣一脚踹开。
这点动静暂时被丝竹之声掩盖过去。
“本官的令牌!”
叶沅把高音量。
周解一拍脑门,暗自可惜自己的银子。
他从未有过叶沅这种靠山,身上也没带过县令的令牌,刚才一时竟把这件事给忘了。
周解摸出令牌,神气得几乎要拍在老鸨的头上。
“叫九娘出来,县令大人有事要问她。”
九娘在陪大肥羊,老鸨见来了县令,心里虽慌但到底可惜几乎已经入兜的银子。
“大人,九娘就在这风月楼里也不会跑,现在时辰也晚了,不如大人等明天?明天我一定让九娘去衙门回话,您看……”
“少废话。”
周解挺会借势,不悦威胁老鸨道:“大人若不是可怜你做生意不容易,哪里还会单独带我们来?”
“你若是不识相,来的便是三班捕快,那么你今晚的生意都别想做了!”
这不是周解威胁。
“命案,你耽搁不起,速速叫九娘来见本官。”
叶沅冷声道。
“命案……”
老鸨吓得脸色发白。
“老……老爷,这里人多眼杂,您去房间里等着,草民马上去叫九娘来见你。”
老鸨一边说一边人已经跑到了楼梯口。
话说完便已经挪动步子上楼梯了。
“还是老爷好用。”
周解感慨,手里一边收起令牌往怀里放。
还没放进怀里,半道便被劫了。
那只手却是叶沅。
“过瘾了,该还我了。”
叶沅将令牌放好后跟着老鸨留下来领路的姑娘走。
年轻貌美的姑娘上了茶水点心,谄媚笑道:“大人要不要听听曲子?奴给大人弹曲解解闷儿?”
叶沅摆手道:“下去。”
姑娘“嗳”了一声退下。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九娘来了。
她穿着茜红的衣裙,妆容艳丽,但唇上的口脂已经被亲糊了,衣衫也微微有些凌乱。
走进来的时候她扶了扶鬓发上的金钗,垂下的珍珠流苏一晃一晃的,十分夺目。
“大人,您找奴有何事?”
她虚虚的行了个礼。
“奴可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啊,您这大晚上的带着人上门,可将奴吓坏了。”
“九娘。”
“嗳,大人,奴在。”
她说着妩媚一笑,身子摇摆走向叶沅。
“大人若是想与妾身红帐夜暖共良宵,只管吩咐便是……”
“住口。”
叶沅冷声道:“永平巷的曹老爷近来可曾送过你昂贵的颜料?”
“曹老爷啊……”
九娘想了想道:“是送过,怎么了?曹老爷……犯事了?”
她摇头蹙眉,故作苦恼道:“不应该啊,曹老爷可是荣休的官老爷,怎么会……”
“别打听,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即可。”
“本官问你,那颜料可在?”
“还剩下一些。”
九娘道:“曹老爷一送给奴,奴便用它画了一幅山水图,奴原本想着送给曹老爷,好叫他看到图便想起奴,但是曹老爷惧怕家中夫人,不敢收,那图现在还挂在我房里呢。”
话锋一转,“老爷可要品鉴品鉴?”
不过是随口一问。
“好啊。”
叶沅道:“遣人去取吧,顺便将剩下的颜料带来。”
“没剩多少了。”
九娘叹息,“前些日子我的丫鬟铃兰打扫屋子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盒子,现在剩下的还不够作一次画呢。”
“无妨。”
“既然如此,铃兰,听到老爷的吩咐了?去办吧。”九娘扭身吩咐铃兰。
铃兰福礼称是。
等待的间隙里,九娘想方设法的打听曹老爷,似很怕曹老爷犯事她被连累。
“曹老爷瞒着家中夫人来风月楼找你,又费尽心思为你寻找颜料,现在就这般怕被曹老爷连累?”
“嗐,瞧老爷说的,竟是要教奴一个青楼女子生真心不成?”
九娘笑得漫不经心,“奴若是没有举家获罪,说不定还真会成为老爷口中重情义的女,可奴来了风月楼,便把真心都舍下了,如今便只剩下满目金银。”
“听说你原也是官家小姐?”
“回老爷,奴父亲早前是从六品,官职虽小,却为朝廷尽心尽职,可惜……”
九娘脸上闪过暗色:“遭小人陷害,举家获罪,男丁流放,女眷全部充作官妓。”
“奴的母亲不堪受辱,被活活打死,奴辗转被送了好几个地方,也曾费尽心思打听父兄的消息,最后却得知他们已经死了……”
提及伤心事,九娘的心绪低落。
“你是风月楼花魁,素日恩客必然不少。开绸缎铺的周老爷可来找过你?”
“周老爷出手阔绰,现在奴的房里还有周老爷赠一对儿金鲤鱼手环,素日胭脂,钗环,绫罗绸缎不断,他可是奴的大恩客,奴怎会不记得?”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上个月初三。”
九娘不假思索道。
“何以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那一天是奴的生辰,周老爷来给奴过生辰,给了奴一个羊脂白玉镯,喏……”
她伸出手,挽起衣袖露出白净细腻手腕上的一只上好的羊脂白玉镯。
“他可曾与你说过与谁有过过节?最近遇见了什么古怪的人和事?”
“未曾。”
九娘道:“来这风月楼都是来找快活的,谁会谈不高兴的事?”
稍顿,九娘娇娇一笑,“烦心事没有,高兴事周掌柜倒是会同奴说一说,比如哪个月多赚钱钱,又做成了几单大生意,在哪里买了宅子的会与奴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