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舟瞧见来人露出浅笑,直直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向他走来,眼中只剩她一人。
落月和落星识趣地隐了身形,离他们远一点,但又能窥见身影。
“给,”李轻舟递出花灯,杨如期伸手接过。
沿着铺好的青石板走下去,杨如期轻轻将花灯放在河面上,拨了拨水面,花灯顺着水流飘开。
李轻舟紧随其后,两盏兔子花灯一前一后在河面上漂流着。
杨如期闭上眼睛,双手握紧默默在心中许愿。
李轻舟侧过头看她,少女嘴角弯弯,卷翘的睫毛轻颤,她就静静地站在那儿,时间似乎定格在了那一瞬,他的脑海里全是少女的脸庞。
许愿完成杨如期睁开眼睛,她侧头对上李轻舟的眸光,只听他问,“许了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杨如期轻笑。
两人在河边上站了一会儿,欣赏周边美景。
“好一对俊俏的才子佳人,”路过的大娘提着一篮子月饼,笑意吟吟地打量着杨如期和李轻舟,发出感叹。
杨如期闻声害羞地垂下了头,大娘笑咧咧地离开了。
李轻舟紧了紧喉咙,想问永乐侯府可有让她委屈,又觉得这话多余。
出神之际瞧见长林撑着船过来了,便先按下了这话。
船停到了两人面前,杨如期看向李轻舟,见他点了点头,便微微提起裙子上了船,李轻舟跟上。
这花船不大,船身不过只能坐三四个人的样子,里头已经摆好了菜品。
长林戴着斗笠,没人能认得出来,顺着水流缓缓滑动船桨。
落座后,李轻舟替杨如期倒了茶水,两人便慢条斯理吃些菜。
就着一路的花灯和谈笑声,热闹非凡。
路过画舫时,杨如期隐隐约约瞧见了不少熟面孔,看神情也有不少争风吃醋或是嫉妒心作祟的阴阳怪气。
她回过头,不再去看那画舫,李轻舟正在替她布菜,所幸,在这女子艰难的世间她能有一方庇护。
李轻舟搁下筷子,抿了口茶水道,“我可能要离开汴京一段时日。”
杨如期拿起筷子,将碗里他夹过来的菜一一吃掉,才道,“去哪?”
李轻舟看着她将那些菜吃掉,不由得心情舒畅。
“惠王近段时间动作频繁,陛下已经有所察觉,月底便会派巡察使去各州县查探,凉州是目的地,正好,我随着巡查的队伍一起去凉州。”他顿了一下,又道,“还是亲自去一趟才放心。”
“那会有危险吗?”杨如期问。
李轻舟的手指摩挲了几下袖口后蜷缩进了袖口,温声道,“不危险,我会活着回来的。”
依稀记得,惠王造反是在东晋十六年秋天,还有大约两年的时间,杨如期想难道会提前?事情的发展和梦中越来越不一样了,她不能确定惠王造反和梦中一样没有成功。
她努力回想这个事件有没有重要的线索,可脑子里只有董府下人的几句闲言碎语,惠王和大军才出了凉州便被永丰帝派去的军队拦住去路,大战一场,以惠王被擒而告终。
江山社稷和百姓安危之事,她竟帮不上他一分,想到这里懊恼万分。
杨如期想了良久,最终说了句,“万事小心。”
见她说的认真,李轻舟却是笑了,“安心等我回来。”
次日,杨如期醒来,满头大汗。情绪异样,她晃了晃神压住异样的情绪。
房嬷嬷拿了帕子细细给杨如期擦汗,又摸了摸后背,湿嚅嚅的,吩咐冬日和冬月去厨房提水,又让碧蓝和碧青准备衣衫替杨如期沐浴。
“怎的出了这么多汗,”房嬷嬷一边呢喃,一边整理床榻,要给被褥全都换了。
觉得杨如期可能是生病了,惦记着等用完早膳让陈大夫来瞧瞧。
几日后,李轻舟进宫给太后请安时,吐了血,吓坏了太后,将尚医司院使和副院使,左右院判都叫到了寿康殿。
永丰帝赶到寿康殿时,李轻舟已经醒过来了,面色苍白。
永丰帝质问太医,是何缘故,院使回了话,依旧是那套说辞,体弱,先天不足,无法治本,所以期间导致病症多发,好好将养于寿元还是无大碍的。
“一群庸医,”永丰帝佯装骂道。
随后,李轻舟病发的消息就传遍了汴京城,并附上太后的悬赏,若有人能治好李轻舟,赏赐黄金千两。
只是李轻舟体弱在汴京城是众所周知,这么多年了还未治好,可见是治不好的。
太后让李轻舟在秦王府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
消息传到听雪阁时,杨如期猜李轻舟应该已经离开了汴京,随着巡察使团西行。
巡察使带着任务西行,要是发现什么,惠王的人肯定不会放任他们回京复命,这一路的明枪暗箭少不了,但愿李轻舟能平安归来。
此次离开少则两月多则半年,长安和长林都是贴身伺候的不能离开秦王府。
李轻舟易容之后混在队伍里,身边跟着落行以及千机阁的几个兄弟,其他人先行一步去凉州等候待命。
白氏近日总爱在紫薇院外的几条路上转悠,杨如期身边的几个大丫鬟心思玲珑,早就发现了。
只是不知道白氏想干什么,杨如期叫她们注意着就是了。
后来银红细细在这条路上走过,想找出白氏到底在干什么,没琢磨出来白氏的意图,倒是给她发现拐角处墙角裂缝了,银红怕雨水稀释了墙面万一坍塌砸着人可不好,立即叫了工匠修缮了。
日子一日一日地平静下去,南松院的意姨娘最近不大痛快,杨少武自从得了差事早出晚归的,很少宿在她这里了,有时还夜不归宿,这是外头有人了啊。
好在她已经绝了他的生育能力,再玩的花也弄不出孩子来,反而是陈若莲,这身子竟一日好过一日了。
她下的药会让人一直病恹恹的,身子越来越差,与风寒相似,不至死,拖个三五年的才会病入膏肓,怎的如今有力气学管家了。
“星儿,”她唤道。
星儿正在整理意姨娘的衣衫鞋袜,听见声音便放下了手中的活,走到意姨娘身边来,“姨娘,咋了。”
“少夫人调理身体的药可还一直在喝?”意姨娘问道。
星儿一怔不明白意姨娘为何这么问,连忙道,“喝着呢,每到正午,正屋那药味儿大家都能闻到的。”
意姨娘皱眉,呢喃,“是啊,每日都能瞧见正屋的丫鬟熬药的,只是她这身子怎么好了起来?”
星儿想了想,“姨娘是不是多虑了,奴婢瞧着少夫人还是那副病样子,这药既然是慢性的,咱们又是隔一个月才在那药罐盖子上抹一点,这煮多了,药性总归会淡的。”
“要不下一次奴婢多放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