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王谋反未成,与他有关系的官员士族倒是斩了不少。
不久后有一桩奇闻在京城流传,惠王斩首那天,左相嫡孙女颜飞烟吊死在家中,是以百姓议论纷纷道颜飞烟是殉情惠王。
原本五皇子就略孙一筹,遭此一事,永丰帝猜忌左相与五皇子,更加夹着尾巴做人。
三皇子越发显赫,外祖刑部尚书也是风光无限,在这样的情况下,梦里的杨如期如何逃得出这牢笼。
她在董其中口中得知,这流言不是空穴来风,乃是娴妃派人散出去的,而且是真的。颜飞烟仰慕惠王,只因惠王小时候救过她一命,至此非君不嫁,只是惠王因起亲生母亲的原因永丰帝不会将皇位传于他,但万事皆有可能,五皇子说到底与惠王是敌对关系,若无意外,颜家不会主动将颜飞烟嫁给惠王。
娴妃不愧是能盛宠不衰的女人,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左相都不知的事,倒叫她发现了,并且利用此事为自己谋利。
杨如期眼睛一亮,娴妃能用,怎的她不能用,“世子,我有一计。”
李轻舟“哦”了一声,好奇问道,“说来听听。”
“惠王也该娶亲了,我觉得左相家的嫡小姐颜飞烟乃是良配,”杨如期意味深长道。
李轻舟眉峰一挑,“你想把惠王与左相拴在一条绳子上?”
杨如期不置可否,不急不缓道,“至少明面上是如此,既然三皇子势大,咱们便拉五皇子一把,也不能让娴妃娘娘太过得意不是。”
此时离惠王谋反还远着,惠王如今在永丰帝眼中是个安分的藩王。左相与惠王结亲,永丰帝不但不会猜疑左相,还会乐见其成。
待到惠王谋反时,众人定然觉得与左相脱不了关系,五皇子也会惹一身骚。但是越是明显的理由,以永丰帝猜疑的性子反而不敢肯定。
到那时,三皇子一党定会跳出来,打击五皇子一党,永丰帝说不准会怀疑三皇子。而惠王谋反一事,左相到底知不知情也会在永丰帝心中留下一根刺。
李轻舟略略思索,就明白了杨如期的意思,这步棋现下看不出结果,待惠王谋反后便可显现。
他眼里流露出欣赏之色,杨如期微微一笑,“促成这桩亲事还需世子谋划推动才是。”
马车停住,杨如期撩起帘子,发觉马车停在她上车的地方。
杨如期准备下车,李轻舟拦住了她,“你的人还未到。”
杨如期疑惑地看向他,李轻舟微微挑眉:“坐在马车里等。”
“多谢世子好意,”杨如期坐了回去,安然道谢。
李轻舟浅浅颔首,右手抬起敲了车壁三下,不一会儿外面传来陌生的声音,“世子。”
“年关之前,惠王的亲事必不能成,”李轻舟吩咐。
“是,”外头的男声应答,语气坚定。
银红坐在右侧车辕,正好瞧见黑衣铁面侍卫悄然出现,又悄然消失,心下一跳。
李轻舟偏过头,眼里含着笑意,“五小姐放心就是。”
杨如期垂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气氛陷入安静,李轻舟摩挲着袖口想了想,还是未打破这静谧美好的氛围,转手拿起之前的书,专心看了起来。
杨如期抚摸着手里帕子上的刺绣,静心瞧着栀子花瓣。
未时末,长林瞧见永乐侯府的马车,远远驶过来,禀报道,“世子,五小姐的马车回来了。”
银红听闻,顺着长林的目光,果然瞧见车辕上的夏生,她跳下马车,拿出踏凳,等着扶杨如期下来。
马车里,杨如期听到长林的声音,看了李轻舟一眼,诚恳道,“多谢世子照顾,五娘告辞。”
说罢撩起帘子,由着银红扶下了马车。待永乐侯府的马车驶近,房嬷嬷和碧蓝碧紫下车迎杨如期。
几人上了马车,夏生便驾着马车离开了。
杨如期不知怎么的,撩起窗帘,看向李轻舟那辆马车,直到看不见了,才放下帘子。
房嬷嬷问道,“小姐看什么呢。”
杨如期对着房嬷嬷淡淡一笑:“没看什么。”
银红坐在房嬷嬷旁边,瞧见杨如期的神色,又想起秦王世子的举动,心下有个念头疯狂滋长,不由得有些惆怅。
她已十八,又是温氏的贴身丫鬟,对于男女之事比碧绿几人有经验。
秦王世子明显是对自家小姐不一般,小姐没经过男女之事看不出来,由着世子牵着鼻子走。可老爷和夫人千娇百宠的小姐不是为了与人为妾的。思之此,银红叹息一声,走一步看一步吧,不一定会走到这一步,再说还有表少爷呢,小姐不会糊涂至此与人为妾的。
长林见永乐侯府马车消失在拐角处看不见,禀报道,“世子,五小姐撩开窗帘朝咱们这儿看了好一会儿呢。”
李轻舟微微一笑,如清风朗月般灿目,眼眸含着星光,好一会儿才道,“回府”。
长林没等到李轻舟的吩咐正在出神,听见回府俩字时呆愣了一会儿,才驾着马车走了。
回了侯府,杨如期歇息半刻后,碧绿便进来禀报事情。
“二夫人用前年购置的一批绸缎给丫鬟婆子们做夏衣,料子是极好的,只是花色过时了,年纪小的丫鬟们闹了起来。”
杨如期听了淡淡道,“前年因母亲和哥哥去了,购置的秋季布料没用上,二伯母倒是打起这批布的主意。”
碧青接了话道,“二夫人是想节省开支,保不齐老夫人会夸她能干。”
碧绿经过今儿一事才知晓房嬷嬷那日话的意思,解释道,“府里丫鬟们的衣裳以往都是跟着主子们新挑选当季的料子做衣裳,料子虽然不好,但是颜色花样都是当季时兴的,她们穿着高兴。二夫人打着一石二鸟的算盘却不想小丫鬟们不买账。”
房嬷嬷抬手戳了一下碧青的脑袋,嗔怪,“光长个子不长脑子。”说来也是碧青的个子确实是同龄丫鬟里最高的。
碧青摸了摸脑袋,嘟着嘴懊恼。
房嬷嬷详细地说给碧青听,“二夫人以为这料子好,拿了制衣裳,下人们就会感激,只是她塞给别人的好,别人未必需要。人就是这样,占了便宜得了好都是应得的,感觉到吃亏就会怨恨到当事人身上。”
“奴婢知道了,就是二夫人说牛乳糕好,非要每个人都吃,可是不是每个人都爱吃,不爱吃的人就会怨恨二夫人。”碧青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还举了个例子表示真的听懂了。
屋里几人捂嘴笑话碧青,房嬷嬷啼笑皆非地摇摇头,罢了,碧青这样的性子才活的轻松。
杨如期掩嘴一笑,宠溺道,“我瞧碧青这例子举得好极了。”
碧绿撇撇嘴,“都是小姐平日惯得,碧青越发不爱动脑筋。”
碧青朝碧绿哼了一声,脸上有些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