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你王奶奶了？”
看到琉璃是从上面下来的，张明霞脸上有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琉璃装作没看见的样子，随意地点了点头，“虎子溜到家里来了，我给王奶奶送回去了。”
“虎子？”
张明霞有些诧异地挑挑眉，琉璃不明所以，不过很快张明霞又开口了。
“虎子也真够狠心的，把王奶奶一个人丢在家里，等会吃过饭我上去讲讲······”
琉璃越听越不对劲，皱着眉头打断了张明霞的话，“虎子不是王奶奶养的那只猫吗？”
张明霞张了张嘴，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叹了口气。
“看来老太太是真伤心了，养一只畜生还要叫虎子······”
张明霞絮絮叨叨地进了厨房，她下班的时候提了好些菜回来，看样子晚上有得忙了。
琉璃从客厅的桌子上捡了只苹果，拿湿巾擦了擦就啃了起来。
别问她为什么不拿去洗洗，中午洗碗的时候她是闭着眼的，水槽壁上全是霉点。
晒不到太阳就是不好，琉璃已经很不留心了，也还是从角角落落里看到几块霉菌。
待几天还成，长年累月下来人都要憋出毛病的。
打定主意得从这里搬走，琉璃啃着苹果倚在厨房门口，想打听打听陈家的经济状况。
张明霞正在处理死虾，虽说是死的，但其实是张明霞一直守在水缸旁边看着它们咽的气。
水产区的胡建国最不通人情，本来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互相打掩护占些小便宜。
张明霞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哪里不对，超市的老板一个月也不见得来一回，每次来手上，脖子上都是不重样的首饰。
张明霞见过那些亮晶晶的小石头，电视购物上偶尔会卖些假货，但就算是假货的价钱她也买不起。
倒不是说陈家穷到小一千块都拿不出来，而是张明霞认为拿钱买那些不合算。
更何况那个爱穿皮草的女人也不会用假的，张明霞一想到对方把好几万块摆在手上，脖子上就替她揪心。
不过自己想再多都是在唱独角戏，张明霞嘴角一耷拉，手上的动作带了点气。
“咔嚓——”
琉璃不知道这短短几分钟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张明霞手里的虾仁快被她捏成虾泥了。
张明霞听到后头的动静，就知道琉璃是在吃她带回来的苹果了。
不过那袋子里照旧还是装了两个品种的，卖相不好的小青苹果和红彤彤的红富士放在一起称的。
本来张明霞想只拿红富士，但打称的叫她别那么猖狂，叫人发现了她也难做。
张明霞当时没说话，其实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拿几个红苹果就叫猖狂了？
但最后她还是拎着装了两个红富士和几个丑苹果的袋子走了，有两个的便宜就占两个。
“小璃，你记得拿红······”
张明霞想回头嘱咐琉璃拿好苹果吃，没想到她一回头人家嘴里啃的就是红富士。
琉璃左边脸微微鼓着，她嘴里嚼着甜滋滋的苹果块。
她吃东西肯定是挑卖相最好的那个，不过张明霞这反应······
女人很快收敛起脸上的错愕，扭过头转移了话题。
“妈今天买了你爱吃的虾，还有鸡翅，给你做个可乐鸡翅好不好？”
琉璃眨了眨眼，还没等她开口对面的张明霞不自觉地抱怨了两句。
“鸡翅最近贵了，超市要卖二十多块一斤的，妈绕到菜市场给你买的，晚上多吃点······”
还没等张明霞说完，陈家的大门又被打开了，蹿进来两个叽叽喳喳的小女孩儿。
“妈妈！我今天在幼儿园，老师给我贴了两朵小红花！”
打头的那个小女孩儿见厨房亮着灯，眼睛一亮就冲了进去，正巧撞在门边的琉璃身上。
“哎呦！”
“玲玲，怎么啦，给妈妈看看！”
张明霞一听见小女儿的痛呼就冲了过来，见陈玲玲捂着额头，着急得鼻翼都沁出了汗珠。
琉璃揉了揉后腰，没什么痛感，毕竟一个只有四岁的小女孩儿能有多大力气。
“她装的！大姐都没哭！”
落后一步的陈珠珠小大人似地翻了个白眼，这两个双胞胎明明长相和打扮都一样，但就是不会让人错认。
听到陈珠珠的话张明霞扯下陈玲玲的手，见那片皮肤上连个红印都没有，拧了拧她的脸颊。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这么乱窜，赶紧给你姐道歉！”
张明霞压着陈玲玲的脖子，后者这时才看清自己撞到的人是琉璃，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
好半天才皱着脸，“大姐，对不起······”
坠在最后头的陈大标咳了两声，陈玲玲挣开张明霞的手，瘪着嘴躲到了陈大标后头。
“你这孩子！”
张明霞刚喊了一句，陈大标没做声，却用手护了护躲在他后头的陈玲玲。
于是张明霞也不说话了。
琉璃面无表情地又啃了一口苹果，唯一敢靠近她的陈珠珠挪着小碎步站到了琉璃腿边。
“大姐，要不要我帮你······”
陈珠珠边说着边用手比划了下脖子，这做派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
琉璃把那颗大苹果啃干净之后，把苹果核塞到了陈珠珠手里。
“帮我丢了。”
话毕琉璃就直直地朝陈大标，准确来说是陈大标背后的陈玲玲走过去了。
陈玲玲吓得脸都白了，她没想到自己都躲在爸爸后头了琉璃居然还敢来捉她。
“啊！不要······”
琉璃一只手就把陈玲玲薅了出来，陈大标一连咳了好几声，差点把自己憋过气去琉璃也没停下。
厨房里的张明霞闭了闭眼，索性把自己当成一个聋子瞎子，泄愤似地把砧板剁得砰砰响，想以此压过外头的哭嚎。
“小璃，你妹妹年纪小······”
琉璃对一边的陈大标充耳不闻，指着哭得满脸通红的陈玲玲，“闭嘴！”
没有大吵大闹的琉璃比以前还要可怕，陈玲玲大张着嘴却不敢再哭出声来了。
“道歉，诚心一点。”
陈玲玲用脏兮兮的袖口擦了擦眼泪，大姐不打她不骂她，就算是爸爸也不会管的。
此话一出陈大标果然不吭气了，琉璃抱着手看着陈玲玲。
后者只撑了两分钟，就抽抽嗒嗒地呜咽道：“对不起大姐，玲玲下次不敢了······”
琉璃俯下身子，平视着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般的陈玲玲。
“下次再在爸妈面前煽风点火，可就不是一句话能解决的了。”
陈玲玲抽泣的动作一顿，满是泪水的圆眼睛闪过一丝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