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润秋一脸玩味看他，“姜组长，您这话可说的不对，工作能力从来不以工作资历排队，不是说你干的时间久，大家奉承你两句，你就更厉害一样。”
杨青青听到这话更惊讶，连忙替沈润秋找补道：“姜组长，小沈医生估计也是被父亲最近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才这么说，您别生气，回头我和她单独交代。”
姜毅没理会杨青青的话，心思烦乱的他，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沈润秋。他和秦建华是多年好友，自然知道这丫头能耐有多大，她说出这话来一点毛病都没有。
听说阳历新年军区专门给她颁了一张特殊奖状，就连京城的华福东都对他赞赏有加，姜毅作为混迹此中多年的老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门清得很。
“是是是，沈医生说得对。”
沈润秋就将手里密封的纸袋交到他手上，语气平静，“冯永通勾结社会闲散人员，蒙蔽死者家属来医院闹事，经过我调查，孙有田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只有他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剩下那些在医院里哭丧最严重的，打头的那个叫袁小虎，剩下不管男的女的都是他们小团体的成员。”
“姜组长，我建议你协同警方对这些人的身份进行调查。还有尸检，一定要找到孙有田的母亲。”
姜毅被打了当头一棒，他脑瓜子嗡嗡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望着自己怀里厚重的一沓纸包，问：“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接触当事人，走访孙有田的邻居，零零总总，或许会有纰漏，这份资料你们可以作为参考。”沈润秋一笔略过，“因为这起事故的当事人有我父亲，所以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介入，当然，希望姜组长调查的时候公正处理，别冤枉好人，也别放过坏人。”
“这位是江南日报的程记者，单位派他来对这起事故进行报道。”
江南日报……
姜毅还没回过神来，这小沈医生给他的惊喜……真是一茬又一茬。
“那……我这就和上面打报告，沈同志也加入调查组来？”姜毅小心翼翼询问。
却没想到沈润秋只是摇了摇头，声音清朗：“当事人是我父亲，我有避嫌的义务，所以这些资料交给姜组长仅作参考，剩下的我不便多说，您继续工作。”
沈润秋轻点头，像是朝他打过招呼离开。
姜毅还愣着，他没想到，这起事故的进程会被她轻轻松松推进。
打开纸包，入目便是冯永通和那刀疤男私下会见的照片，虽然角度不是很好，但依然能清楚地看到的确是两人。
后面，还有护士苗妍妍的情况说明，最后一页盖了她的指纹。
原来他以为这件事只能从尸检里突破，但没想到，转折来得这么快……
沈润秋走得极为沉重，姜毅看她的背影，只觉得心里改变了什么。
她的本事足够令她拥有某些特权，可这些好处放在沈润秋面前，她却一一忽略掉了。
她似乎只是一个当事人家属，为了父亲的事规规矩矩走流程，即便有插手干预的能力，她却放着不用，敞亮办事一点也不含糊……
姜毅的心中升起一丝敬佩来。
……
结果是在腊月二十七公布的，此时距离新年还有三天。
当天下午，冯永通换了一身崭新的西装，暗色条绒布料再搭配上鲜红的领带，衬得他整个人都精神不少，妻子见了他模样讽道：“不就是去参加个公布会，至于这么高兴？”
冯永通就站在镜子前瞥她一眼，“你懂什么，今天结果一出来，沈向东就是被彻底踢出局了，到时候科里谁还敢和我争？”
说罢，他哼起小曲儿来，“人逢喜事……那个精神爽啊……”
他在家里避了几天风头，一开始调查组也找他了解过几次情况，有苗妍妍在，他根本不怕什么。
想到这，他就连推开科室门都多了些自信，见到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沈向东，心里更为得意，装模作样道：“向东啊，你这起事故太遗憾了，要不你去找家属私了，争取减轻处罚？”
他又一想，“好像也不行，处罚是必有的，可能医师执照会被吊销，进不进去蹲几年也说不定，我在监狱里有几个熟人，要不拜托他们关照你一下？”
沈向东只当他说话放屁，闷头看报纸没理他。
沈润秋则一身轻松坐在沈向东身侧，提起一颗葡萄轻轻剥开，“冯主任还挺热心？”
看到他那个女儿，冯永通就想起几个月前刘大壮的专家组一事，不过他向来大人有大量，沈向东的女儿在那么多人面前给他一个不痛快，如今再想来则是更想发笑，他当时为这么个小辈生气真是不值当。
“哟，这不是向东的闺女？刘大壮恢复得还好吧？”
沈润秋一脸正经回答：“还不错，冯主任还挂念着呢？”
“我谈什么挂念不挂念，不过是关心小沈医生的前程罢了，你爸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未来沈医生想要回江洲上班，可是不容易啊……”
“这样，念在我和向东这么多年的同事情谊，等到你服务期限结束，就回江洲来，市医院安排不了，下面县城里我还是有人的，你跟着老医生先当个临时学徒，我想办法给你转正……”
“那就谢谢冯主任一番好意了。”
冯永通心里得意地笑着，这时，常敏跟前的杨青青叫他走，冯永通毫不在意地摇头晃脑跟出去。
沈润秋抬头看表，距离和媒体约定的公布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她将剥好的葡萄塞进嘴里，忽然看到外面的人影，莫名呛了一口，有些紧张地对父亲道：“爸，待会公布结束，我有件事要和您说。”
这两日韩牧潭一直陪同在自己身侧收集证据，本来沈润秋是想找个时机将两人关系和家里讲明，奈何韩牧潭担心未来老丈人事务缠身焦头烂额，就和沈润秋商量等到尘埃落定再将这事阐明。
于是两人每天见面像秘密接头，沈翊秋质问过几次，都被沈润秋含糊过去了，不知为何，这段时间遮遮掩掩的过程莫名感觉到一种名为婚外恋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