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了就好，还带什么礼品？你这些年在我老头子家里蹭吃蹭喝还少？”韩山这才露出点笑容。
韩琳端了杯热茶进来，“天渝冻坏了吧？喝点热茶暖暖身子，饭马上就好，你们哥俩刚下车先吃，我待会再给爸爸做。”
胡天渝摆手道：“不麻烦您！待会儿我回家吃去，刚下车就来探望韩爷爷了，我爸还没去见呢。”
韩山朝韩琳欣慰道：“这小子倒还懂点事，下车先来见我，比他爹都亲！”
胡天渝绝不会说自己是因为没家里钥匙才选择先来探望韩山，他陪笑道：“这算啥，我小时候可是跟您最亲了，您怎么忍心把我扔门口冻这么久？”
闻言，韩山就看了一眼在门口正收拾着装的韩牧潭，“还不是他闹的！”
“天渝，我问你，这小子在岛上真跟人家同居了？姑娘被人家说闲话没有？”
这问的就让胡天渝不知道怎么回答，俩人同居是同居了，但是泾渭分明一人一间，之后沈润秋又搬出来，俩人应该是没发生什么。
至于闲话，他倒是听过几句，不过后来沈润秋在岛上治病救人的名气越来越大，再加上韩牧潭在岛上建设这么久风评也不错，没见过几个人一直拿这件事说。
但是，他胡天渝怎么可能让韩牧潭轻松！
自己刚才可是被他坑的在门口多冻了十分钟！
“爷爷，对，我早就想跟您告状，人小沈一来他就把她骗进家里了！他仗着自己宿舍大，小沈不好意思拒绝，小沈还没表态呢就把行李拎车上了！”
胡天渝似是不解气，继续告状，“也就是润秋性子软，被他欺负一头，后来我们岛上有住处空出来，小沈第一时间就搬走了，您想想，润秋肯定也是顾忌这一方面才搬走。”
韩山拧了拧眉头，有些担心道：“那……小沈丫头没说什么吧？”
好不容易人家丫头愿意跟他来往，他又干出这种害人家名声的事，回头他被人家分手可一点都不怨。
“害！润秋性子弱，只能顺着他，还能说些什么？不过还好岛上的公社干部负责，专门给润秋留了一间住处，韩姑姑走的时候还看到乡亲们给她搬家呢！”
韩山点头，这事他就是从女儿韩琳口中得知的。
不过听完胡天渝描述，更觉得自家小子不当人。好好的姑娘和他搞对象，他可倒好，还未婚呢倒先把人拐进屋里了，不知道小沈心里会不会不痛快。
若是回头小沈的父亲怪罪下来，他可怎么跟人家解释？
小沈在岛上一个人，本来就无依无靠的，又被自家小子这样欺负，他老头子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胡天渝，别瞎说。”韩牧潭已经将外套脱下挂在门口，穿着一件白衬衫在家里刚刚好，壮实的身躯将白衬衫撑得十分紧实。
“我瞎说了吗？”胡天渝心中暗自得意，但面上还是那副老实表情，“一开始不是你抢走润秋的行李，把她接到家里吗。”
韩牧潭无话可说。
当时确实是他把沈润秋的行李拿走请她搬进家里，但是在他们确认关系之前，自己将分寸把握得很好。虽说是两人同居，可他在宿舍和沈润秋待得时间并不长，更多时候是在驻地加完班，直接就在办公室里睡了。
再者说，当时沈润秋刚上岛人生地不熟，他不敢让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随便住进哪个岛民家里，人心难测，沈润秋外貌惹人喜欢却没有自保能力，万一有人大半夜冲进去对她做什么，自己在沈伯伯面前怎么交代？
那时他只想对沈润秋的安全负责，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岛上的军官宿舍他比较放心，所以干脆就将沈润秋带到了自己家里。
韩山把报纸搁腿上，瞪了一眼韩牧潭，心道这小子还在狡辩！
“爷爷，润秋这段时间在岛上，我没对她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韩牧潭对他解释，“而且我和润秋在一起，不是我强迫她，当时情况特殊一下子说不清，之后她来咱们家您可以问问。”
“我还问问？”韩山冷哼一声，“小沈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问！我知道你那点考量，无非是怕她出事，可我想看到的结果是，小沈没地方住，你应该从你住处搬出来让给她，而不是直接把她带家里和她住一块！”
“至于你，驻地那么大还缺个住处？你睡大街我都不管你！”
“小沈可还没出嫁，又是刚到岛上没什么人际基础，你让旁人怎么看她？这时代流言蜚语会害了她！还好小沈没想不开，要是谁说个什么，她寻短见怎么办？”
韩山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前阵子京城出了一件事，一女的离婚之后再婚被人家指指点点，非被人说是和情夫早有商量，给前夫戴绿帽子，周围街坊当成话题说了几个礼拜，那女人就找条河跳了。
这日子京城可不暖和，跳进冷水里人一会儿就没了，医院都没来得及送。
小沈命苦，早早地没了妈，前几年的动荡父亲沈向东又被打成分不好的标签，想必已经受尽流言，如今好容易换了个地方又被老二接到一处去住，万一有什么想不开的，他耽误的可是人家终身！
韩牧潭低下头，在京城爷爷跟下养着的几年从没犯过大错的他难得认错，“爷爷，我错了。”
他当时确实欠考虑，爷爷教训的对。
“你不该跟我道歉！你最该道歉的是小沈！”韩山叹了口气，“小沈呢？她怎么没跟你回来？是不是你们两个闹别扭了？”
“这倒没有。”韩牧潭连忙解释，那张一贯的冷脸多了一丝慌张，“润秋她是要先去江南和家里过年，等到年后再来咱们家。”
韩琳刚刚见老爷子生气，也就一直没敢插话，见说到这里，韩琳连忙替他解释：“对，在岛上她说了，等到年后就来见您!”
韩山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若有所思道：“江洲离这里远，路上想必她一个女孩子也不好独自出行，既然小沈现在不来，那你就去江洲找她，你外公外婆在那里不是有房子？先住那里。”
临了，韩山强调：“别住人家家里！你们的婚事我还要过问小沈意见，她没答应，你就不能亏欠人家，该有的礼数要有。她爸向东早些年救过我的命，于我有恩，咱们家也不能仗着什么亏欠了小沈。”
韩牧潭连连点头，“我知道了，爷爷。”
“今年你就到江洲过年，年后陪着小沈一块来京城。”
韩琳面色一滞，“可是爸，哪有男方去女方家里过年的？再说牧洲也快回来了，咱们家好些年没吃过团圆饭了。”
“吃团圆饭又不是非得大年夜。”韩山虽然年纪大，但向来不拘泥于礼数，“等到老二把小沈带来京城吃也不迟，到时候正好见见亲戚们。”
原先韩琳在岛上想让沈润秋年前来家里一趟，过年亲戚多，俩人如今也没确定关系不好介绍她，可韩山的主意却是给了这丫头十足的看重。
韩家的亲戚大多身居高位，两人还没结婚就见亲戚，这是多少人巴结也求不来的？
因着老爷子的这份认可，能代表她在京城行事的方便。大家知道了这层关系，等到她日后工作上想有什么调动反而不用再求韩家人，仗着韩山的这种信任，就算沈润秋不说什么，有心人也会有所动作。
“爸，这时候见亲戚不太好吧？牧潭和小沈可还没领证。”
“我说好就好，他们敢说个不字？”韩山毫不在乎，“你不就是怕小沈利用亲戚们做什么？她能利用我倒还高兴，向东当年救下我，什么感谢都不要，我只能把家里的小子求着赔给他做女婿，小沈若是能从中获益我倒还安心！”
“可……”
“行了，别说这些了，老二，你收拾收拾东西去火车站买票，我记得京城有直达临安的车，买最早的一趟。”
刚回家饭还没吃一口的韩牧潭：……
“好，我去。”
“等等！”韩琳连忙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军大衣，“衣服有点旧了，你穿这个出去冻不着。在商厦记得买几件冬衣，京城今天又要下雪，别再冻坏了。”
“快去快回，饭快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