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养病,等你回来。”
“等我养好身体,你可以批准我休一个月的假吗,我想去离开港城调整下,还有...还有一些私心。”
沈知书困惑地问:“你想躲他吗?我可以帮你。”
贺朝露轻笑了下:“你玩不过他的。”
毕竟是两个年纪相当的男人的对比,沈知书有些不甘心地说:“在港城,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对付他还是绰绰有余。”
“你别看他平日里云淡风轻,其实心思很深的,这次出现不过是冰山一角,其实水底下早就埋了许多棋,布下天罗地网,清除一切障碍。”
她瞧了他一眼,眉头微蹙,似在回忆,却并不快乐。
“他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遇神杀人遇佛杀佛,我根本走不掉的。可我和他之间,误会很深,又隔了很多人和事,或许分开是彼此最好的选择,我也想让他不要打扰到我身边的人。”
沈知书这才听明白,她也没有打算同他在一起。
心里顿时舒畅不少,同意她的请假申请,并且想着还要助她一臂之力。
临走前,沈知书问:“你还会留在港城吗?”
贺朝露立即点头:“当然,在港城,我可以做我想要做的事,没有人会说我是个女人就不能做这样的事,虽然平等是相对的,但我很自由。”
她轻笑:“你忘了吗,我同你说过:如今的日子就是最好的,沈知书,我一定会牢牢握住我手里的机会的。”
沈知书顿时心里开心很多,这便意味着她还能继续留在港城。
等沈知书离开后,蒋明镜才进来。
“曦曦,你同他说了什么?”他沉默了半晌,却还是问出了口。
贺朝露淡淡道:“不告诉你。”
他一脸委屈道:“曦曦,他不是什么好人。”
贺朝露瞥了他一眼,平声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握起她的手,放在脸颊,认真道:“曦曦,我爱你,我会学会尊重你的。”
贺朝露瞧着他说:“那你先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发现我在港城的,又偷偷观察我多久了?”
蒋明镜沉默了一直都未曾开口。
“那我也不告诉你。”
两人倒是第一次像小学鸡一样争执。
整个治疗的过程,蒋明镜都陪着她,她赶他去上班,他也不去。
直到一天蒋霓旌来了。
贺朝露实在烦他,就赶他自己去干活,让蒋霓旌多陪她一会儿。
这才解了她多天来的困惑。
“我那侄子在感情上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总是做得多说的少,你走后他一直都在发疯似的找你,甚至在慈恩寺求了佛祖很多次。”
贺朝露坐在轮椅上,一旁的梨树上,梨花反季节盛开,她望着梨花,想起那年和他一起去慈恩寺的场景。
他说怪力乱神,从不相信佛祖,如今竟然也开始信了。
她抬头,看到蒋霓旌颇为浓烈的脸,有些不可置信。
蒋霓旌也低头看她,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半年前他就找到你了,还是我告诉他,你在这里的。自从你离开后,他没日没夜地工作,放松下来就让人找你,整个身体都快被拖垮了。”
她顿了下,又说:“找到你后,为了你的佛雕事业,他买了许多佛雕,为了你的博物馆事业,她帮你牵线搭桥了很多藏家,凡是你要的藏品,他都会想尽办法让别人给南烛送过来。”
贺朝露按照半年的时间线捋了下,好像确实从半年前开始,藏家藏品的收藏变得愈来愈容易,而且很多都是稀世名品,传奇之作。
原来这当中,都是他在帮忙,他怎么这么傻,什么都不跟她说呢。
“他买的第一只你的佛雕,在一个佛雕展览上,是一尊坐着的无脸菩萨,他看了你写了的评语:容我跪拜三千神明,换你一世安然无恙,那是我陪他一起买的,那次他沉默了很久。”
她倒没想到那位姜姓的收藏家,每年都要来她这里订购两尊佛雕的人,竟然是他。
“我只是想问,你还能不能给我侄子一个机会?”
贺朝露有些恍惚,反问:“你们不反对我和他在一起了吗?”
蒋霓旌似是嗤笑一声:“说起来要感谢你,让他和我父亲的关系破冰。”
贺朝露有些疑惑,却没有问下去。
蒋霓旌只待了半天就走了,之后两人又平静地在这处疗养院,待了几天,就像他们曾经在景荣别墅和平相处那段时间一样。
他照顾她细致入微,而她也很快渐渐恢复。
他们都心照不宣没有提及过去。
离开疗养院前,蒋明镜同她商量让她去住那幢海滨别墅,被她拒绝了。
他也没说什么,默默把她送回了她的公寓。
回到南烛,沈修文知道了她的事情,特地来见她。
“两年前,我就预料到终究会有这么一天,尤其是蒋明镜来见我以后。”
沈修文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说。
贺朝露支吾着开了口:“沈先生,我想辞去南烛的工作,今后专注于佛雕的工作,不过我会做好交接的,在新任馆长找到前,我还是继续担任这里的工作。”
沈修文转身,示意她坐下。
“我听知书说起了,恰好他说你要休假,有想好去哪儿躲一躲吗?”
贺朝露听到他的话,蓦地抬起头。
沈修文轻笑:“我是过来人,许多事情...”他点了点脑袋:“靠猜的。”
贺朝露笑了笑:“还没想好....”
他顿了片刻说:“恰好上次两尊敦煌的佛像你已经找了研究院鉴定过是真的了吧。”
贺朝露点点头。
“当年林徽因和梁思成团队没日没夜,不要命地在山西到处奔波对古建寺庙考察记录拍照,就是因为他们预感到中日战争即将爆发,很可能这些珍贵的古建会毁于一旦,没想到果然,战争爆发后,以根津嘉一郎为代表的日本人以或偷或买的形式从山西天龙山等石窟抢走了大量的佛头和佛像。敦煌也是如此。”
贺朝露本身就是学习古建的,对这段历史也略有了解。
如今南烛的馆藏中还有一件珍贵的山西的佛头,是沈修文从海外拍卖会上买回来的。
“我想把这两尊佛像捐赠给敦煌,你愿不愿意替我走一趟西北?”
贺朝露听到这个要求,自然是一百个愿意,她一直都很想去一次莫高窟,苦于没有时间或是受到限制。
她没有犹豫答应了下来。
沈修文便很快联系了相关人员,落实捐赠事宜。
与此同时,她也知道了,在她养伤的这段时间里,有好事者把她在私人拍卖预览会上生病流血的照片拍了下来,虽然有些模糊,但能看出来要么是馆内工作人员要么就是参加预览会的人。
但有人因此造谣,她怀了沈家的孩子在预览会因为同沈知书争执意外流产,加上之前同沈知书的流言蜚语,绯闻迅速弥漫开来。
也许养病时,蒋明镜并不希望她担心,没收了她的手机不让她知道。
等回来后,沈知书告诉了她,并且也了解到蒋明镜那边一直在同他合作撤热搜。
沈知书当天左右圈像个熊猫眼,像是被打了。
她轻轻碰了下,他疼得嘶了一声,她有些气愤道:“是他打得你?”
沈知书缓缓点了头。
“他真是越来越有过分了。”她没好气地呢喃道。
沈知书安慰她:“没关系的,马上就好了,他也是因为你的事情太着急了,毕竟这个热搜不怀好意。”
一周后,批文下来,比撤热搜的速度快。
期间因为蒋明镜打人的事,她好几天没有理他。
沈修文要求她跟随货运飞机一同出发至甘肃敦煌,护送国宝回到家乡。
她都没想到这么快,时间紧,任务重,当天她便随意收拾了几件行李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