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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内。

长公子扶苏正襟危坐于内。

其身旁紧跟着惊鲵。

昌平君芈启笑道:

“外甥,你怎地如此姗姗来迟,舅舅我可是望眼欲穿,这院里的花儿都等谢了。”

扶苏端起一杯酒,拱手敬道:

“扶苏向两位舅舅赔个不是,实乃有些琐事缠身,故而耽搁了,还望舅舅们莫要怪罪。”

言罢,他仰头一饮而尽。

昌平君芈启心中暗自思忖:“昔日的扶苏。

即便对我这舅舅不甚喜爱,却也不会撒谎,如今这般,想必其中定有蹊跷。”

芈杰与芈启相视一笑,宽慰道:

“无妨,无妨,些许小事。

何足挂齿,都是自家人。”

芈启为扶苏斟满一杯酒,此时,站在一旁的农家侠魁田光忽地察觉到了异样,对芈启说道:

“丞相大人,屋顶之上似有两位不速之客。

待我前去料理一番。”

昌平君芈启先是一惊,心中暗忖:竟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闯入自己的府邸,且无人察觉,若不是田光在此,岂不被人看了个精光?

随后,芈启示意田光放手去做。

待田光渐行渐远。

昌平君芈启凝视着扶苏,轻声问道:“外甥啊,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中竟见到了你母亲。

这么多年来,每念及此。

我这心中便如刀绞般难受。”

扶苏赶忙宽慰道:

“舅舅,我母亲已然离去许久,想必她在天之灵,也定然不愿见你如此悲伤,逝者已逝。

何必一直沉溺于苦痛之中呢。”

昌平君芈启与芈杰相视一眼,芈杰附和道:

“是啊,大哥,你切莫再伤心了。”

芈启感慨道:“芈杰,你无需安慰我。

对了,她当初葬于何处呢?

有空,我定要再去祭奠一番。”

昌文君芈杰忙道:“大哥,你莫非是糊涂了?

芈王后的葬身之地。

当初唯有你、外甥以及王上知晓啊。”

芈启这才如梦初醒,忙道:“对对对。

外甥,舅舅一时之间……

记忆有些模糊了,当初葬于何地来着。”

扶苏嘴角微微上扬,正欲开口。

心中却忽地一沉,这两个舅舅今日如此一唱一和,莫非是在试探我?

然而自己乃是穿越而来,继承了原主扶苏的记忆,他们又怎能测得出来真假呢?

若是自己此刻便和盘托出,虽能自证清白,也省得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但那两位舅舅又岂会对自己心存愧疚?

自己一直在苦思冥想,该如何劝说舅舅昌平君切莫多虑,放下对楚国的执念。

不若就将计就计,待到最后,让舅舅知晓自己是被冤枉的,再设法对舅舅进行引导。

扶苏实在不愿舅舅昌平君重蹈历史的覆辙,若是他最终执意如此,自己亦无可奈何了。

对面的昌平君芈启和昌文君芈杰二人。

见扶苏沉默良久,认为他是在深思熟虑。

心中的疑虑愈发沉重了。

昌平君芈启开口问道:

“外甥,可想出来了?”

扶苏这才回过神来,面露窘色道:

“舅舅,我……我适才想起母亲了。

故而有些失神,待回府后。

仔细琢磨琢磨,再禀报舅舅。”

芈杰这时好奇地问道:

“没事,既然位置想不出,那么姓名总该知晓吧,姓名究竟为何呢?”

芈启故作不知,疑惑地问道:

“是呀,名字是芈什么来着……”

扶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懊恼地说道:

“我也给忘了,想不起来。”

芈杰还想继续追问,芈启赶忙拦住。

宽慰道:“无妨,忘了便忘了。

毕竟已过去十年之久,遗忘也是人之常情。”

昌文君芈杰也随声附和道:

“对对对,喝酒,喝酒。”

身后的惊鲵愈发困惑,自己的男人为何要如此言说,据剑师盖聂所言。

殿下的武学天赋可谓是惊为天人。

在这近十年间,不仅精通了鬼谷绝学,更是博采众长,习得江湖数十个门派的武功。

如此天赋异禀之人,怎会在短短十年时间内,就连生母的名字,都忘却了呢?

此时,芈涟手里握着香包,如一只轻盈的蝴蝶,从堂外走了进来。

芈涟一见到扶苏,眼眶便如决堤的洪水般,渐渐湿润起来,轻声说道:“表哥。

你…你来了呀?”

扶苏微笑着回应道:

“是呀,此次特意前来探望表妹。”

芈涟将手中的香包小心翼翼地递给扶苏,此时扶苏察觉到昌平君芈启和芈杰的目光,如聚光灯一般,齐刷刷地落在自己身上。

随后,扶苏如同丢弃一件无足轻重的物品一般,接过芈涟的香包,然后对惊鲵说道:

“惊鲵,来,把这香包收着。

以后就归你了。”

紧接着,他像扔垃圾一样将香包扔到惊鲵那里,语气冷冰冰的,不屑一顾地回道:

“多谢表妹了。”

芈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手缝制的香包。

被表哥如此轻易地送给了别人,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绝望的洪流,仿佛要将她淹没。

就连惊鲵都感到难以置信,自己的男人。

向来对女子很温柔体贴,怜香惜玉,今日却对芈涟如此特殊,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扶苏说道:“两位舅舅。

外甥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了。”

昌平君芈启微微颔首:“好,请……”

就在扶苏走到门口时,芈涟突然喊道:

“表哥,难道那一夜。

你都忘记了吗?”

扶苏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芈涟。

便冷漠地回道:“什么那一夜。

我不记得了,况且你只是我的表妹罢了。”

说完,扶苏头也不回地无情地走了出去。

望着扶苏离去的背影,芈涟的眼神变得空洞无神,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流过她的脸颊。

她喃喃自语道:“表哥…表哥,我可是把自己的心都交给你了,你怎能如此绝情……”

一旁的花影也看不下去了,说:

“小姐,真没想到,堂堂的大秦长公子殿下,竟然是如此冷酷无情之人。

之前还未到秦国时,常常听到江湖上的传言,说扶苏公子胜过当年的孟尝君。

爱护百姓、礼贤下士、怜香惜玉。

颇有翩翩君子之风,如今看来。

这些江湖传言,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

芈涟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她咬着红唇说道:“不,我绝不相信他会如此绝情。

他对我一定是有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