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我想到一件可怕的事——
宋昕妤！！！
宋昕妤去美国治疗，靠的就是顾悦灵家和张景浩家的私人关系。如果顾成业是搞医学实验的人间恶魔，而张景浩家恰好也是医学世家，岂不是很大概率是一丘之貉？把宋昕妤送到那边去治疗，岂不是羊入虎口？
我额头直冒冷汗，焦急地在身上摸索起手机，想要立即给宋昕妤打电话，让她赶紧逃跑。
可我手机呢？
“喂，大叔，你怎么了？”夏未来注意到我的窘境。
“我手机好像掉了……”我紧张地说。
“你最后一次用手机是什么时候？”夏未来问。
“什么时候？”我绞尽脑汁思考，“好像有一阵子没用了……感觉自从跟你翻墙进小区以后就没有再用过手机……”
“那完蛋了。”夏未来一摊手，“可能掉在任何地方。好一点可能是在我们钻树丛的时候掉的。要是运气不好嘛……估摸着掉进王宇程家浴室里了吧？”
我想了想，似乎掉在王宇程家浴室的可能性最大，毕竟当时我的注意力完全在别的地方，又钻到了洗手台底下，手机就算是掉了也发现不了。可现在是忌讳掉在那里的时候吗？根本顾不得了！我必须赶紧联系宋昕妤！
这时，夏未来突然把她手机递给了我。
“喂，大叔，我看你很着急的样子。你要联系谁，不行就用我的手机打吧？”
我感激地看着夏未来，本能地想要接过来，但随即又意识到借用她的手机也是徒劳。
“谢谢……不过，我要联系的人在美国，平日里联系都是通过社交应用……”
夏未来皱了皱眉，问道：“你突然这么急要联系在美国的人？不会跟我刚才跟你讲的话有关吧？你……不会要联系顾悦灵吧？”
我迟疑了。
联系顾悦灵？
这个念头像是从远古时代穿越到我的大脑中，让我一时无所适从。我的潜意识里一直在回避类似的想法，我宁愿做个鸵鸟，把自己的头埋起来，而夏未来的这句话就像是硬生生把我的脑袋从土里拽了出来。
要说危险……如果顾成业是个危险的人，那顾悦灵呢？她的处境危险吗？
……笨蛋，当然不会啊。
因为，顾悦灵是顾成业的女儿。他们是一家人。顾成业不会伤害顾悦灵。
那顾悦灵呢？
她知道吗？
她应该不知道吧？
对啊，她是那么善良，怎么可能跟她父亲做的那些事扯上关系呢？
对对对，她肯定不知情，一直被蒙在鼓里。
就像是宋玉林，肯定她跟宋玉林就没什么瓜葛，根本就不熟嘛。那张高中时候的照片，顾悦灵不是离宋玉林很远吗？真是的，我在担心什么嘛……
再仔细想想，这次宋昕妤去美国治疗，也算是顾悦灵一手促成的。有顾悦灵在，宋昕妤怎么可能受到伤害呢？真是的，我在担心什么啊……
……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贴上我的额头，把我神游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清醒过来后，我发现夏未来正在用担心的神情注视着我，而那冰凉的触感正来自她的手掌。
“大叔，你没发烧啊？那你是怎么了？”
“没什么……”
我重新理了理思绪。
“夏未来，你有顾悦灵的联系方式吧？”
“嗯。”
“方便给我用一下吗？”
“当然。”
夏未来爽快地解锁手机，翻出顾悦灵的微信，按下语音通话，随即把手机塞到我手上。她似乎很感兴趣，顺手拉了把凳子坐到我跟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像是准备欣赏我和顾悦灵的通话。
我手中毕竟拿着的是夏未来的手机，让她回避这种话我是说不出口的，只能硬着头皮在她面前把电话打下去。
现在是深夜，顾悦灵那边恰好是白天，她应该会接吧？
响了好一会儿后，她接了。
“悦灵，方便吗？”我迫不及待地问。
对面没有声音。准确地说，是有嘈杂的背景声音，但没有人说话。
“喂？”我再度确认了一下。
跨洋信号，时断时续也正常嘛……
——“喂，是陆然吗？”
这时，对面终于有了声音。但这声音，不是顾悦灵的声音，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不知为何，我背脊发冷。
谁？
他是谁？
——“陆然，你如果找悦灵的话，她现在不方便。有什么话，你可以跟我说。我会转告她的。如果是关于宋昕妤病情的问题，你可以直接问我。”
我克制住内心的颤抖，鼓起勇气问：“请问你是？”
男人发出了一声冷哼。那一声，有些不屑，带着轻蔑，又带着一种胸有成竹。
——“我叫顾成业，是她的父亲。”
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
——“陆然，我听小颖说起过你。”
小颖？是说张颖吗？
——“既然今天恰好接到你的电话，就趁此机会跟你聊聊吧。”
跟我聊聊？
——“我直说了吧。我家悦灵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明白吗？”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吗？现在说这些，我甚至内心都能做到毫无波澜。毕竟，现在的重点已经不是这些。
——“我听说你年纪也不小，既然如此，希望你能成熟一点，至少也应该体会我们家的苦心，理解我们家悦灵给你最后的温柔。我们帮你治疗宋昕妤，不是无偿的，而是无价的，你明白吗？”
果然他和张景浩家是一伙的？
——“你也应该能想到吧？就算是美国有头有脸的人物，想要接受张医生的资料，也得排队预约半年。他凭什么愿意无偿治疗宋昕妤？还承担了期间全部的费用？就算是悦灵跟景浩在一起，张医生也给不了这种待遇。”
在一起吗？
——“是我拜托的张医生。你明白了吧？”
这是威胁吗？
——“我一句话，可以随时中断治疗，也可以让你的宋昕妤在美国变成黑户。至于我会不会这么做，完全取决于你能不能体会我的苦心。”
果然是威胁。
——“话就说到这里吧。我希望以后你不要来打扰我女儿。”
随即，顾成业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也没说几句话？是顾悦灵说什么了吗？”夏未来迫不及待地站起来问。
我摇摇头。既是否认夏未来的问题，更是表达自己的心情。
夏未来拍了拍我，朝我张开怀抱。
“大叔，我就勉为其难把肩膀借给你哭吧？”
……谁要借她的肩膀哭啊！我怎么觉得她看着好像挺幸灾乐祸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