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对叛逆的亲儿子太狠了。
本就急切的几人更急切，但又没有急切的方向，除了面面相觑，没有别的反应。
他们都在校场的观礼台，属官和大名的质子差不多都到了。
郑芝龙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德川家光为何立刻让所有人观礼，看他们一个个惊悚的样子，微笑说道，
“不应该很难接受吧？大将军只有三十万大军是他无敌，不需要太多的士兵，用不了多久，五十万也不是事。”
幕府对这话反而没什么反应，三万都惹不起，三十万、五十万、百万对他们都一样。
实力无需怀疑，关键是陆天明的态度。
林罗山这时候问道，“一官说谈个新生意，除了海贸，我们还有什么新生意？”
“这个…一会看过士兵演武再说，现在说出来没什么意思。”
“一官是代摄政大将军来示威？”
“林先生，您这可是瞎说，上位不需要示威，因为需要示威的人不存在。”
林罗山顿时看向德川家光，后者点点头，“确…确实…没…没必要，老…老虎不会向…向山鹿…示…示威。”
德川义直再次问郑芝龙，“摄政大将军为何要废圣人学说，废科举？”
“这更是胡说八道，上位从来没有废圣人学说，也没有废科举，一听就是江南的士绅栽赃。上位不过是开新科，让精通算术、冶炼、制器的人参加科举，这些人科举不是为了做官治民，是给他们一个身份，让他们开工坊，生产物资。”
林罗山点点头，“果然如此，老夫就知道，南边的海商在传播恐惧，天国若废圣道，无异于自戕。”
郑芝龙没有附和，士兵们来了。
幕府的武士带着士兵营长前来汇报，德川家光立刻下令开始。
一千人四排进入校场，观礼的人立刻起立。
德川家光和御三家的家主对视一眼，表情凝重。
校场倒是不小，一千人扛着火铳，还有几个人扛着小炮和四根火箭溜，他们看起来没有铠甲，但个个精干，身上的皮带和披挂已说明这是强军。
咻~
一声哨响，士兵快速列队，远超幕府想象的距离，百步外就对校场摆放的靶子开始次第射击。
嘭嘭嘭~
直击观众心脏。
士兵们一边射击一边前进，很快前进到五十步，百多人齐齐扔出几个竹筒。
轰轰轰~
靶子消失，观众傻眼。
不止如此，小炮和火箭溜快速支撑，对三百步外的树林轰轰轰完成一轮轰炸。
一千人快速收队，郑芝龙一摆手，他们又排着整齐的步伐退出校场。
空气很安静。
观众们刚才是惊讶，现在全是惊吓。
倭国的军械喜欢大或者长，抬枪如同大明的马上佛郎机，一个人举不动，平时两个人抬着行军，还有一人时刻背着一根支撑杆。
一杆枪三个人，装填繁琐，发射铁砂射程只有五十步，发射铅弹也有百步射程，但瞄准完全看运气。
且是火绳枪，哪能比得上刚才那些定装弹。
面对面射击，明军打十枪，抬枪能打一枪，再无第二次机会。
何况还有那些恐怖的炮，可能真正碰面，连发射的机会都没有。
场面安静很久，德川家光挥手下令非核心臣子撤退，对笑眯眯的郑芝龙问道，“多…多少？”
“郑氏有三千，上位要多少有多少。”
“不…不是，我是问多少银子的火铳。”
“啊？”郑芝龙眼珠子转一圈呵呵笑了，“将军，若倭国出现火铳，恐怕某位将军要掉脑袋了。”
“为什么？我们不可能去进攻天国。”
这让郑芝龙怎么解释，卖你们火器是有病。
德川家光突然叹息一声，闭目不语。
林罗山接过话茬，“天国摄政果然视倭国为敌，不卖火器，那大军迟早会来，倭国的金银矿就是大祸，强人不会放弃。”
好强的敏锐，郑芝龙眉头一皱，“林先生，您给上位栽赃，是何居心？”
“一官为何生气？想必一官早已告诉摄政，倭国金银矿位置了吧？你是商人，我们并没有认为你犯错。”
郑芝龙内心惊呼一声，卧槽，对呀，海商早知道自己与忠勇商号走商，那倭国也早就知道了，自己三年没有到江户，三年没有与他们解释过，这…好像就是攻占倭国的迹象。
‘理想’果然无法掩盖，郑芝龙内心深处当然想过把倭国揍趴下，至于陆天明，平时通信和李开先的态度已经证明，陆天明‘无所谓’。
顶层无所谓，意味着残酷的杀戮准备。
上位只要倭国的人口和底盘，只想让他们去‘打工’，做从兵，幕府听不听话，可能都没考虑过，大不了来轰一遍。
郑芝龙捏捏眉心，琢磨如何谈生意，德川义直已经开口道，“幕府准备向天国朝贡，我和林先生带队，五十位大名随行，一官可以代为联络吗？”
“啊？哦，朝贡什么？获得册封？”
德川家光这时候郑重开口，“不，只是送上幕府的敬意。”
郑芝龙稍微想想，点点头道，“可以，这很简单，海船可以把诸位送到天津，不需要请示。”
德川家光明显松了一口气，“一官现在可以谈生意，请赐教。”
这几句话没有结巴啊，郑芝龙轻咳一声，“大佛朗机人在吕宋屠杀我族几万百姓，上位决定报复，把他们撵出满剌加，北方士兵不善水战，上位也不想隔着五千里出征，让我雇佣一万倭国武士，我们提供粮食，武士们去吕宋，帮天国报复，事后可以加入水师，可以给武士们价值二十万两的棉布。”
蹭~
一群人突然起立。
德川义直焦急问道，“给我们火铳？”
“没有，不会有火铳，一支都没有。”
老中井伊直孝问道，“提供粮食，可以驻守吕宋？”
“可以，不可能分田，别想远了。”
林罗山接着问道，“棉布是饷银？”
“没错，知道你们不缺银子，棉布是我的主意。”
嘭~
德川家光一拍手，“做，这生意做。”
啊？这么顺利？你们不问问细节？不商量一下吗？
幕府众人已经集体微笑了，德川家光拍拍手，“林师猜的不错，摄政要么准备进攻本州，要么会让我们主动做事，不会像以前一样不闻不问。
万幸，摄政并没有把我们当海匪，也没有准备报复西南大名之罪。
我来调集大名武士给一官带走，叔父大人和林师准备朝贡吧，飓风季前就出发，顺带到京城请教天国强大的治理能力。”
郑芝龙起身拍拍屁股，暗骂一声无聊，早知如此，咱也不用脱裤子放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