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一。
陆天明从睡梦中睁眼,做了个噩梦。
外面天色泛青,大概卯时左右。
身上抱着一只八爪鱼,王宝可没有他们的矜持,一来就腻在身边,热的出汗。
起身到炕桌后面的暖墙拿温水喝了一口。
数数床上的人,一二三四…睡十个人也睡的下。
这个床本来就是榻,差不多跟炕一样大。
卧室兼书房的性质,可以躺在这里翻账本。
这两天在汇总写条陈,然后小范围讨论。
商号准备十月十五正式开业,大旗都做好了。
陆天明仰头半躺在靠背中闭目养神,怀中一暖,王宝又腻了上来,但她迷迷糊糊的,纯粹的本能。
低头看着这张精致的俏脸半天,内心暗叹,王朴忠于主人,又竭力甩脱狗链,典型的大明中层,贪婪、谨慎,为利益而动,连立场都糊涂了。
王宝可能感觉到他的眼神,立刻撒娇抱脖子上。
陆天明现在对这场景免疫了,仰头继续小憩。
他俩的声音把别人吵醒,李开夏直接下地穿衣,离开卧室,接着刘文弱也离开了。
辰时去净室一趟,回来睡不着了,披着睡袍躺尸,脑子里想的是人事问题,王宝和杨彩儿轻衣薄纱在身边,像极了一个奢靡的老爷。
“郎君!”
李开夏突然出现,紧张递给一封信,“桐桐前天下午发出来的六百里加急,信使不眠不休传来。”
陆天明疑惑拆开看一眼,猛得起身,差点把王宝直接扔地下。
“哈哈~”
“哈哈哈~”
陆天明突然站在床榻癫狂大笑,连连拍桌跺脚,止不住的大笑…
一口气没缓过来,一边咳嗽一边大笑。
“哈哈~咳咳~哈哈~咳咳~”
三人被他的样子搞得有点害怕,李开夏看一眼落在床上的信,扭头让杨彩儿和王宝穿衣马上出去到餐厅。
陆天明突然收起大笑,冷冷说道,“让宋裕本和李开先过来。”
李开夏被他突兀的冷冽刺激一抖,连忙去叫人。
两人来的不慢,但陆天明已经从卧室出来,披着一件睡衣,下身大裤衩,躺坐在公房后的太师椅中,赤脚放在公桌上,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样,偏偏酝酿着一身冷冽。
两人把张之桐的信看了一遍,宋裕本深深叹气,“姑父又犹豫了啊。”
陆天明袍子敞开,双手抱胸,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语气,
“皇帝、内阁、公爷,这次统统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他们根本没有领会分田的内涵。
商号在,我就在,田产就在,皇家太远了,百姓根本不在乎,他们只在乎天官给的田产能不能守住。
我已经把民心夺走了,他再来夺就是制造恐慌,百姓会更加靠近商号,这就是活生生的逼人谋反,他们还以为自己言出法随能主宰一切。”
两人还没从他的话里回味过来,陆天明朝李开先咧嘴一笑,“开先,你为何认为除了我,没人敢动张嫣呢?”
李开先一愣,“感…感觉吧。”
陆天明一脸戏谑,“为何有这种感觉呢?”
李开先眨眨眼,“不知道!”
陆天明嘿嘿直笑,“你当然不知道,但你说的对,因为我陆天明天生就是自由的灵魂,谁都无法掌控我。
天下大事别人根本无法说服我,我咬定自己才是对的。京城现在都清楚了,我天性挑战规则,天性破局,到现在没有按常理做过一件事。
我能为桐桐杀阳武侯,为女人在国公府幽会,为出口恶气杀后戚,也能为国事抬孙承宗、抬恭顺侯。
为追凶毒杀沈藩一窝,为剿匪睡了郡主,冒天下之大不韪点燃五百里大山,为练兵抛出九百万亩田产,也能从容面对二千万两资产。
桩桩件件,我敢保证没一个人能预料到,他们怕我掌权,尤其是公爷,他更害怕我做局反杀。
这个摇摇晃晃的大明存在,英国公存在。我一旦裹挟力量做事,他们每个人都无法控局。
感觉到权力突然消失,他们犹豫了,他们难受了,他们一时不习惯,哪怕明知我是对的,他们天性也不允许我这么快。
明明已经决定的事,到头来又害怕了,因为我真的脱离了掌控。
笑死人的大明朝,笑死人的贵人,大明朝就是在他们时而良心、时而贪婪、时而狠辣的犹豫中一路滑向深渊。”
宋裕本与李开先对视一眼,没错,谁都知道这家伙天性破局,宋裕本更是一开始就看出来了。
陆天明不仅敢想敢做,还做的非常快,百无禁忌,皇权、相权、武权,在他眼里通通一样,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扔一边,还扔的非常干脆。
宋裕本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片刻还是问道,“我们如何应对?”
“应对?为何应对?人与人的关系是相互的,太子到山西,实际上一种权争的凌空博弈,我们不搭理,皇权到山西跟鬼博弈呀?”
“怎么能不搭理?”
“你理解有问题,我是说不要被牵着鼻子走。京城做京城的,我们做我们的。
就算是皇帝亲自来山西,此刻我想怎么利用就怎么利用。
不仅要高高兴兴迎接,还要做更多的事,做更绝的事,以太子名义开商号。
你想不到,是你不敢,我没有敢不敢的问题,我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得了面子失了里子,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宋裕本挠挠头,“怎么听起来你想造反。”
陆天明从椅中站起来,大大咧咧双手一举,“我陆天明没做过一天顺臣,皇帝算个毛,我还懒得反。”
他明显处于极度暴躁之中,宋裕本不想跟这样状态的人说蠢话,低头思索一下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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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错章节了,跳了一章,晕死,我得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