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落地,血溅三尺。
丁昱到死,连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许龙衣一枪斩下了项上人头。
按理说,即便丁昱官拜正九品,是个彻头彻尾的地方小官,也不该连一个正规流程都不走,就这么被许龙衣砍了脑袋。
只可惜,丁昱这个官,且不论是不是经过沈万军的手当上的,就算是楚家皇室钦点的涿城城判,也照样免不了此时的下场。
因为许龙衣背后的人是九州异姓王之首。
昔年先帝为了摘掉沈万军头上那神武大将军的帽子,尽最大可能的削弱其手上兵权,又不能太说不过去,导致沈万军心生反叛之意。
所以不得不在将其封为异姓王的同时,额外附加一些好处。
比如在“异姓王”三个字后面,加上“之首”二字。
又比如,许给沈万军“先斩后奏皇权特许”的无上权力!
许龙衣作为沈万军的义子,官拜正二品武将官职的青龙将军,有理有据的杀掉一个恶官,一个有意谋害晋王府小殿下的恶官,哪里还需要走什么审判流程?!
丁昱死了。
那接下来,就是蓝家父女!
枪身一震,血滴坠落,半点脏污不染。
许龙衣斜持手中白骨龙枪,行至沈凉旁侧,与之一同对向蓝玉川和蓝柔。
纵使蓝柔再怎么不识大名鼎鼎的青龙将军,这一刻也不难看出局面是怎么回事了。
原本这一系列的谋划,只是为了得到灰白巨剑的秘密,好让她的父亲蓝玉川,在武道上更进一步,亦或者取得某些武道之外的庞大财富。
拥有了这般资本,她,蓝玉川,乃至整个青竹派,才能走向更加辉煌的未来。
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这是她和她爹求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东西。
要说他们父女俩,能不能凭借还算帮晋王做了一件大事的功劳,一辈子安安稳稳,在涿城当个地头蛇永享福禄?
当然可以。
最起码,就光拿他们青竹派帮沈万军守了二十多年剑这一条,真遇到某个江湖势力企图吞并青竹派,沈万军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简单来说就是,沈万军或许不会出手帮蓝玉川及其创立的青竹派愈发壮大,却也绝对可以保证,只要青竹派不出晋州这片地界,就永远都会有好好生存下去的一席之地。
可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啊!
安稳的日子过得久了,就难免会找点刺激,找点能往上再爬一步,从而拥有更多的契机。
于是蓝玉川牵头,带着蓝柔一起赌了一把大的!
他们想从沈凉这位取剑人嘴里,套出灰白巨剑背后隐藏的秘密,哪成想,寻常晋州百姓口口相传的草包殿下,根本就是沈万军和沈凉父子俩演的一出经年大戏。
到了这种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地步,沈凉还能保持冷静,不断地与之周旋,一拖再拖,拖到丁昱找上门来。
再就有了丁昱跟蓝玉川密谋,想要通过杀了沈凉,交付投名状的方式,去往别的国度更进一步。
这不可谓不是一条捷径。
只是这条捷径的尽头,却非“辉煌”,而是——死亡。
“累了。”
左右生死的大权拿回手里,沈凉彻底放松下来,没急着捏死这对逢场作戏的功力都快赶上自己的父女,而是颇为“娇气”的说了这么一句。
许龙衣登时会意,招呼人就近去取来一把椅子。
“谢了兄弟。”
上一世的经历,让沈凉对待身边的“下属”、“奴仆”,从来没有半点架子。
他这一句“兄弟”,也是令搬来椅子的青龙士受宠若惊,尽管这八十万沈家军,就没几个发自内心服气这位小殿下的,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沈凉客气,他也不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青龙士也没有表现出过于的谄媚,只是沉声回了句“卑职分内之事”,就老老实实退下去了。
说来在许龙衣的带领下,众人表露身份后,青龙士们便带着晕过去的司小空走到了近前,呈围拢之势,把蓝家父女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在了里面。
沈凉在椅子上落稳后,背靠在椅背上,姿势随意,撩起衣衫,就随意的抹了两把脸上脏污。
“蓝掌门,现在好像该轮到我问问你,你们父女俩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蓝玉川大脑一片凌乱,他很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却根本就冷静不下来。
因为蓝玉川很清楚,求饶,是没有一丁点用的,他刚才差一步就杀了沈凉,这一举动,就是必死的仇怨。
那怎么解?
其实倒也简单。
除非蓝玉川能够拿出分量足够的筹码,来换取自己和女儿一条生路。
好比他手里有一本天极上品的武技功法,亦或者无坚不摧的绝世神兵,能够勾起沈凉的兴趣,也许就能换来一个阶下囚的身份,而不至于当场就被许龙衣等人斩杀。
活着。
活到哪天沈凉心情大好,要不就是晋王府失势了,那就有可能免除牢狱之灾,得以重见天日。
但问题是蓝玉川手里没有这样的筹码。
哪怕是积攒了半辈子的财物,没有被司小空偷走,此时拿出来献给沈凉,也不足以保命。
毕竟若论大炎财富之最,兴许就连掌握一国之国库的楚家皇室,都不见得比晋王府的财富要多!
钱多了,就不值钱了。
思绪百转,最后改换成蓝玉川戚戚然一笑,泄了气的丢掉手中半截断剑,硬着头皮冲沈凉问道:
“殿下,我输了,输就意味着死,这一点从一开始我就想好了。”
“可我希望殿下能够相信在下,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在谋划,柔儿她尚且年幼,根本不懂这其中的利害,蓝某愿以死谢罪,只求殿下能饶柔儿一命,临死前,我会看着她起誓,余生为殿下做牛做马,绝不再提过往仇怨!”
沈凉听了蓝玉川的临终遗言后,有点意外,也没有那么意外。
可能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蓝玉川有感情可言的人,也就是她这个亲生女儿了。
不过不谈斩草除根,就说蓝柔在揭开虚伪面具后对他所做种种,那就不是这一句“做牛做马”就能解了的扣子。
于是沈凉一笑,轻轻摇头。
“不行,这话分量不够,我还是忍不住想杀了你们。”
眼看好说好话是讲不通了,开不出更多筹码的蓝玉川,登时真气一动,吸起丢在脚下的断剑,牢牢握于手中,狠声道:
“若是殿下非得要我父女二人同死,那蓝某也不会坐以待毙!”
“殿下手段,的确伤了蓝某。”
“可蓝某却不相信,青龙将军与这一众青龙士,就真能敌得过蓝某拼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