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的求情,并未换来理想的结果。
不过这次蓝玉川也没有怒声否定,显然已经过了昨晚“事发”时那股劲儿了,但他却给老钱做了一个假设。
“钱老,你我一见如故,单论这一情分,按理说只要不是什么大事,我都该给您老这位长者一个面子。”
“可我想请问钱老。”
“倘若昨晚险些受辱的人,不是蓝某的女儿,而是钱老您自幼宠爱有加的独女,亦或是孙女,换作同样的境地,您老是否会因蓝某的一句求情,便放过那伸出魔爪的登徒子呢?”
老钱闻言,张了张嘴,又看了看沈凉,最终无奈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是啊。
假如设身处地的站在蓝玉川的角度上看,作为一名只有一个宝贝闺女的爹,看到闺女被人欺负,能因为三言两语不了了之?
甚至老钱自我共情了那么一瞬间。
得出的结论是,换成他,他的反应可能比蓝玉川更不冷静。
兴许昨夜不计后果,直接一剑劈了沈凉的可能性都非常大!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老钱还有什么好帮沈凉求情的呢,只能看蓝玉川和蓝柔父女俩作何打算了。
至于沈凉,虽双眼紧闭,却是将老钱和蓝玉川的对话听了个遍。
心中不由冷笑。
论演技,把蓝玉川和蓝柔放在他上一世的影视圈,稍加有那么一点点关系运作,估计都会用不了太长时间便能大放异彩,成为观众们眼里演技和形象双在线的影视圈顶流。
不去演戏真特么可惜了啊!
所以啥时候能收一收这副令人恶心的面孔,干脆利落的道明心中所求?
想到这,沈凉依旧保持着不闻不问的姿态,他很清楚,有些事情,就算不问,蓝家父女也会忍不住自己提出来的。
果不其然。
事情正如沈凉预料的那般,见老钱不说话了,蓝玉川却又忽然话锋一转道:
“辱我爱女,此事就算是在朝天子亲临,蓝某也要斗胆提着脑袋讨要个说法!”
“不过——”
“看在梁少爷的父亲曾与我有深重恩情的份儿上,也看在昨夜没有发生过于令蓝某接受不了之事的份儿上,此事倒也并非没有缓和的余地。”
沈凉听着蓝玉川这个假君子真小人惺惺作态个没完,终究还是失去耐心了。
蓝家父女只见沈凉撑开眼皮,眼神中掺杂着几分鄙夷之色的问道:
“装够了没?”
蓝玉川一愣,随即皱着眉头回道:
“蓝某句句发自肺腑,何来假装一说?”
沈凉冷哼一声。
“蓝掌门,大家都是聪明人,大可不必兜那么大的圈子,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
说着,沈凉的视线转投向满脸受委屈神色的蓝柔。
“其实早在我和老钱正式迈入青竹派大门之前,蓝师姐便已经知晓我这位外门师弟的真实身份了吧?”
蓝玉川和蓝柔听了这话,不禁对视一眼,都向彼此传递了一个“我没说”和“我也没说”的信号。
随即,沈凉为父女俩解惑。
“不用看了,不是你们当中的谁告诉我的,是我自己推断出来的,毕竟你们设下这么个圈套,背地里不就是想在我身上谋取什么吗?而且既然蓝掌门敢冒着青竹派被灭门的风险来诬陷我,那便说明你们做好了杀人灭口的准备。”
“这么大一件事,换成我是蓝掌门,纵使江湖经验丰富,见多了大风大浪,恐怕也会忍不住找个‘志趣相投’的人,来给彼此一份信心鼓舞。”
“总之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大部分我都猜想的差不多了,唯一想不明白的一点是,你们父女俩费这么大工夫,究竟想要在我身上得到什么?”
“别说是钱财和权势,你我都懂,即便沈万军愿意拿这些东西来赎我这个儿子,你们拿着心里也不会踏实的,而且不出意外,你们第一天拿到权势和财富,超不过半月时间,沈家的蛛网,便会蔓延至你们的藏身地,黏住你们,最后一口吞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沈凉不说话则以,一说话便是语出惊人,分析的头头是道。
这下更加坚定了蓝玉川和蓝柔对沈凉为人的猜测,晋王府小殿下,果然不是百姓传言中的“纨绔恶少”、“废物草包”,能在生死攸关的当下,还保持冷静分析的头脑,单是这副胆色,便非常人所能及!
蓝玉川错愕的怔了怔之后,不由拍手叫好道:
“好好好!好一个晋王府小殿下!殿下,过去这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你可是把天下人骗了个惨啊!”
蓝柔也收起了她那楚楚可怜的神色,换上一副阴沉面孔,这般情态,哪里还是那位阳光灿烂、温柔善良、文文静静的青竹派小师姐(妹)?分明就是一条内含剧毒的美女蛇!
“爹,我就说咱们这位晋王府小殿下不简单吧。”
蓝玉川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嗯,是不简单。”
这种一点华丽形容词都没有的夸奖,沈凉根本不爱听,作为人质的他,就像知道自己死不了一样,催促父女二人道:
“大家都挺忙的,咱们就别浪费时间了,说说看,你们想要什么,如果我觉得比不得自己的命重要,我是不会吝啬的,当然,你们也真不一定得到之后非得杀我灭口,我这人在晋王府里,是出了名的一诺千金,只要我提前给你们发个誓,就保证不会让沈万军找青竹派秋后算账的。”
窗户纸捅破到这种地步,蓝玉川也就没有藏的必要了,于是他也干脆开门见山道:
“殿下如此识时务,那蓝某也就直说了,其实很简单,就是蓝某想了二十多年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一把使用起来多有不便的巨剑,会值得晋王大人那般看重,并且时至今日,还专程叫殿下亲自来取。”
沈凉听之恍然,原来是盯上灰白巨剑了。
“哦,你们是想知道灰白巨剑背后藏的秘密?”
“正是。”
蓝玉川坦然承认。
可沈凉的进一步作答,却令父女二人失望中夹杂了几分质疑。
“不瞒二位,我也知道一把没有藏着秘密的鸡肋巨剑,不值得沈万军下一盘长达二十余年的棋,但实话也是我真的和你们一样,到现在一头雾水,完全猜不透沈万军究竟围绕这把巨剑做了什么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