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记事以来,你对我苛求备至,少有温言细语,更鲜关爱之情。”
“年幼之时,你便严令约束,不得稍有懈怠。那时,我便不解,为何同辈儿童能享天伦之乐,而我独受此严酷?”
“后拜入宗门,测得下品灵骨之后,你对我更加严厉,修炼十几年,从未有半分休息时刻。”
“往昔岁月,我曾多次试图接近你,寻求一份亲情之暖。然而,你始终冷面相对,令我寒心。”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你的严厉,使我在成长路上,倍感艰辛。我已尽力而为,却始终未能换取你的一丝笑容。”
“多年来,修仙路上唯一慰藉便是母亲的关爱,若无母亲,我恐怕早已丧失修仙之心。”
“我知你并不是我之生父,所以便也情有可原,只是你我从此再无关系罢!”
“……”
这一页看完,其字里行间充斥着一个儿子对父亲的控诉。
他不禁蹙眉,对他们二人也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认知。
片刻,他又翻开第二页。
“你走之后,我接取宗门任务锤炼自身,但任务途中仅因杀了一名碍手碍脚的百姓而遭同门师兄强烈谴责,我心中郁闷至极,百思不得其解。”
“从小,我便对你给我洗脑的内容抵触万分。”
“修仙,修仙,我们是仙,何必在凡人身上浪费时间?”
“因我有杀凡人前科,后面宗门竟让我每三个月下山一次除魔卫道,行侠仗义。并由宗门通知何时结束。”
“我不堪其扰,每次都应付了事。”
“但后来,我在山下识得一姑娘,姑娘妩媚多娇,与我情投意合,我与她很快便结为道侣。”
“只是,美景不长,后宗门竟派人前来杀她,说她是魔道。”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宗门同门杀死,却无能为力。”
“她是否为魔我知道的清清楚楚,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与现在何干?”
“不仅如此,宗门还罚我三年俸禄,虽数量不多,却对我打击极深。”
“杀了我的道侣还抢走我的俸禄!”
“这变态的正义压得我喘不过气,自此,我对宗门心灰意冷。”
“后来,我从母亲那得知我生父健在,于是在母亲的同意下我踏上认祖归宗的路途,寻找我真正的父亲!”
“我也从那时起,改名为赵寂!”
“……”
又是一页看完,杨玄翻到第三页。
“我的生父名为赵极,竟然是金丹圆满的强大修士。”
“听说他从前因受伤从半步元婴跌落,不过,这些都不要紧,最主要的是我在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父爱。”
“……”
第三页讲述了赵寂找到赵极后发生的一系列故事。并且一步步记录下了自己与母亲被赵极带入魔道的全过程。
看完这三页,杨玄只感觉一阵唏嘘。
这三页之后,则是赵寂每日的心路历程。
在其中,他也在一段话中找到了赵寂为何一直留着仙灵宗令牌而未丢弃的原因。
“我知道,在我入魔之后,你一定会想一切办法为你的宗门清理门户,仙灵宗也会把追杀我的事情全权移交给你。”
“我留着令牌,就是为了让你找到我的位置!”
“我养了一头黑白僵,很快他就要突破绿僵了,我要亲手把你给杀了!”
“或者,你,亲手杀了我!”
“……”
不知过了多久,杨玄总算是看完了所有的内容。
父子二人间复杂的感情也跃然纸上。
许无涯和赵寂两人叙述的角度不同,对彼此的感情也不同。
许师兄生前言语中充满了他对儿子的爱与厚望,而赵寂的日记中却写满了他对许无涯和宗门的控诉和指责,但字里行间,又充斥着一种儿子渴望获得父亲认可的复杂感情。
若是许师兄看到此日记,会是何作想呢?
“哎——”
杨玄叹了一口气,把日记和许无涯的尸体一起收入了储物袋中。
宗门会安置许无涯的身体于宗门祖坟中。
那里埋藏着无数的仙灵宗英灵,只有为宗门,为正道做过贡献的弟子才有资格埋藏在那。
许无涯显然是有资格的。
做完这些,他呆坐在原地,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正一剑的异动并没有因为寻到一剑鞘碎片而消失,反而,此剑兴奋地更厉害了。
难道说,十万大山中还有剑鞘碎片?
看来,漠北城还是要走上一遭。
而且,还要尽力帮助徐姑娘寻找正一果。
想到这,他侧头看向闭眼打坐的女子。
忽然,盘坐在地上的女子双眸颤动。
杨玄赶忙收回视线,站直身体。
“恢复好了?”
“嗯。”
她的脸色不再惨白,恢复了红润。
“那我们继续上路吧。”
“还是去漠北城?”
“没错,冥冥之中告诉我,漠北城与漠北草原中藏着什么东西,也许是你我需要的。”
徐楠竹点点头。
“双花,过来!”
这时,杨玄召回了在不远处警惕外界的赤花兽。
“嗷吼——”
双花摇着尾巴,跑来杨玄的身前。
“小伊!”
“湫咻!”
小伊到动静,也飞快地跑来。
只是一瞬间,他便爬到了杨玄的肩上。
他摸了摸两妖的脑袋,随后飞身一跃,跨坐在双花的背上。
“上来吧!”
“嗯。”
徐楠竹淡淡回答一声,随后也是身姿轻盈,只是脚尖一点,便飞至杨玄身后。
见后面的女子坐好,他左脚轻踢双花。
“走!”
随着一声轻叱,赤花兽猛然起步。
身边树影如波浪般向后退去。
下一站,天青雨地。
这也是踏入漠北草原要经过的最后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