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 章 悲痛
苏语拖着行李箱，脚步匆匆地穿梭在机场熙攘的人群中，好不容易抵达了行李托运处，将随身带的物品递交给工作人员时，她的手还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姑姑上通电话里带着哭腔的声音，心被不安与担忧紧紧攥住。
办好托运，又随着指示牌前往安检通道，机械地将随身物品放上安检机，配合着安检人员的检查，整个过程她都有些魂不守舍，满心惦记着医院里奶奶的情况。
顺利通过安检后，她朝着登机口的方向快步走去。机场内广播不断播报着航班信息，人群川流不息，可她的世界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周围的热闹与她无关。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那尖锐的铃声在嘈杂环境里格外刺耳。她心头猛地一紧，停下脚步，缓缓掏出手机，屏幕上闪烁跳跃的，正是姑姑的电话号码。
看着那串熟悉的数字，苏语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梁，那种不祥的预感如汹涌的潮水般达到了巅峰。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指尖仿佛有千斤重，怎么也不敢去触碰那小小的接听键。她紧咬下唇，咬得嘴唇都泛出了白印，心里不断默念着：“不会的，不会的，也许姑姑只是打过来问自己订到机票了没有而已，或者是奶奶已经脱离危险了，嗯，一定是这样的……”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着。停顿了好一会儿，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像是要完成一个无比艰难的任务，才终于按下了接听键，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期待，轻轻唤道：“姑姑......”
电话那头，姑姑已是泣不成声，话语里满是悲痛与绝望：“小语，你不用来医院了，到了直接打车回家，奶奶已经走了……”
这短短一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苏语的心口。她只觉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差点站立不稳，手机险些从指尖滑落 ，周围的一切瞬间变得模糊不清，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她僵立在原地，泪水汹涌而下，全然不顾周围行人投来的诧异目光。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唯有姑姑那句“奶奶已经走了”不断回响，像一把锐利的刀，反复切割着她的心。双腿好似被抽去了筋骨，绵软无力，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她颤抖的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抓着身旁的栏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试图借助栏杆的力量让自己重新站起来。
可双腿的肌肉像是失去了力气，绵软得不听使唤，无论她怎样用力，都只是徒劳无功。她的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无助，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变成了灰色，整个世界都在无情地崩塌。
就在她被无尽的黑暗与绝望彻底笼罩，感到孤立无援之时，一双锃亮的皮鞋映入了她的眼帘。那皮鞋一尘不染，反射着机场大厅的灯光，与她此刻的狼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苏语缓缓抬起头，阳光从她身后斜射过来，刺得她眼睛生疼，只能勉强看清皮鞋主人模糊的轮廓。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开口说话，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两天后的早晨，是苏奶奶出殡的日子。
这天，天空阴沉沉的，厚重的云层仿佛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连一丝风都没有，空气里弥漫着化不开的哀伤。
灵堂内，白色的挽联在昏黄的灯光下轻轻晃动，苏语一袭黑衣，面容憔悴，双眼红肿，静静地跪在蒲团上，周围前来吊唁的亲友络绎不绝，她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对周遭的一切都有些麻木。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悄无声息地缓缓驶到灵堂门口停下，车身在黯淡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与这哀伤的氛围相融。
旋即，后座的车门被轻轻推开，穆承远修长的身形从车内迈了出来。他身着笔挺的黑色西装，每一处褶皱都熨帖工整，袖口的银色袖扣低调而精致，散发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一头利落的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只是眉眼间满是凝重，深邃的眼眸里透着挥之不去的忧色，步伐沉稳有力，却又不自觉地带着几分急切。
他踏入灵堂，目光便直直落在正前方摆放的遗像上。双手交叠在身前，对着灵位深深鞠了一躬。
“家属谢礼！” 一声低沉而沙哑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寂静，在灵堂内悠悠回荡。
闻声，苏姑姑身形微微一颤，眼眶瞬间又红了几分，她抬手轻轻拭去眼角滑落的泪水，强撑着挺直有些佝偻的腰背，与身旁的苏语、傅洋一起，缓缓向前迈出一步。
穆承远看向苏语，只见面色苍白如纸，身形单薄得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但她脸色却是平静得可怕，似乎也没有哭过的痕迹。
苏语微微弯腰，动作迟缓而沉重，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乌黑的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却遮不住那满脸的悲戚与哀伤。
穆承远微微皱了下眉头，那如墨般深邃的眸子底下，恰似藏着一片无人知晓的幽海，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和心疼。
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温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流淌出来，带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感：“节哀。”
苏语的眉目微微动了下，嘴唇颤抖着，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只是用那黯淡无光的眼神，无声地回应着这份关怀。
一旁的傅洋，眼眶泛红，神情疲惫不堪。他强撑着精神，轻轻说了声谢谢，声音微弱而沙哑，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就在傅洋的话音刚落之际，只见夏景浩脚步匆匆地从门外进来。
那天，他从机场把苏语带回来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忙前忙后，一直帮着他们处理苏语奶奶的后事。
见到穆承远的那一刻，他微微愣了下，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随即将目光转向傅洋，神情沉重而凝重，缓缓说道：“殡仪馆的车已经到了，奶奶该启程了。”
屋子里瞬间陷入了更加深沉的寂静之中，众人的心情愈发沉重，仿佛被一块无形的巨石所压着，喘不过气来。苏语的身体微微一颤，她的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轻步走到灵柩前，眼底闪过一抹难言的痛楚，那痛楚如同流星划过夜空，虽然短暂，却无比深刻。但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她的神色又恢复了平静，平静得不像样子，仿佛将所有的悲伤都深深埋藏在了心底。
傅洋站在一旁，他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如汹涌波涛般的悲痛。然而，那微微颤抖的双肩却无情地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那是一种无法抑制的哀伤在身体上的体现。
片刻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中满是不舍与眷恋。他亦是移步到灵柩前，悲痛地看着躺在灵柩中的苏奶奶，那熟悉的面容此刻却已永远地闭上了双眼，再也不会有任何回应。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哽咽道：“再见了，外婆。”
说完，他和苏语一人一边扶着棺盖，缓缓地移动着。两人的动作缓慢而沉重，仿佛每移动一寸，都在撕扯着他们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棺盖在他们的推动下，一寸一寸地挪动着，发出轻微而刺耳的声响。
当棺盖挪到即将全部合上的时候，苏姑姑忽然跑了过来。她双手抵着棺盖，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阻止棺盖合上，哭喊着道：“不要，让我再陪陪我妈。”她的声音尖锐而凄厉，在灵堂中回荡，仿佛是一只受伤的野兽在发出最后的哀鸣。
夏景浩和秦奶奶见状，急忙快步上前，将她拉开。
看着灵柩缓缓闭合，母亲那熟悉的面容即将永远消失的那一刻，苏姑姑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一软，整个人便直直地朝着地面倒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灵台瞬间乱成一片。众人纷纷围拢过来，脸上满是惊慌与无措。有人急切地呼喊着苏姑姑的名字，有人手忙脚乱地想要找些东西来帮忙。
然而，只有苏语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周围的混乱都与她无关。她的目光直直地盯着灵柩，眼神一片木然，没有泪水，没有悲嚎，仿佛灵魂都已在这一刻抽离。
穆承远站在一旁，一直默默关注着苏语的举动。看到她这般模样，心中满是担忧。
随即他快步走到苏姑姑身前。他蹲下身子，伸出手，熟练而轻柔地帮苏姑姑把了脉，片刻后，缓缓说道：“没事，只是伤心过度导致的休克。这里交给我和姨婆，你们赶紧过去，别耽误了时辰。”
“谢谢！”傅洋简短地说道，声音沙哑而疲惫。他转身就要跟着众人一起离开，却又被穆承远一把拉住。穆承远再次看了苏语一眼，眼神中满是忧虑，他低声对傅洋交代道：“看着她点，有点不对劲。”
其实傅洋早就感觉到了苏语的异样，只是奶奶走得太过突然，各种事情如潮水般涌来，让他根本挪不开时间去好好关注她。他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
须臾，在这混乱而哀伤的氛围中，众人怀着复杂的心情，缓缓跟着灵柩离去的方向走去。
苏语也在傅洋和夏景浩的陪同下，如同机器人一般，毫无温度地挪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