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温家。
“爷爷,药人之术的拓本我带走了,这次去乾东城说不定能用的上。”
“岭南城的总兵苏信近日来频繁调动兵马,想必咱们温家三里内外已经被围住了!”
“我此去要把东君送到李先生身边,等我回来肯定是要去帮镇西侯百里爷爷的,您在岭南有小叔在身边,我赌那个苏信若不是猪油蒙了心,不敢对咱们温家怎么样!”
温彦钊跟温临说完,将药人之术的拓本卷成一卷,随手塞进储物空间。
温临手抚长须,点头道:
“钊儿考虑的很全面,放心好了,温家有爷爷这把老骨头坐镇,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薅他几根胡子下来!”
“你去办自己的事,再不济还有你小叔和步平呢,不必担心爷爷。”
“药人之术,爷爷已经用独松岭的猕猴试验过了……说来惭愧,这药人之术让爷爷喜忧参半!”
温彦钊一惊,这件事温临还没跟自己说过,便追问道:
“爷爷已经试过了?为何说是喜忧参半?莫非这药人之术有问题?”
温临眉头紧锁,摇头道:
“不是药人之术的问题,是我低估了这邪术的可怕之处!”
“钊儿你也知道,独松岭里有一群生性凶戾的猴子,上山采药和打柴的人常有被猴子抓伤咬伤的。”
“你们去参加试毒大会那些天,阿烈帮我捉了几只回来,爷爷按照药人之术所载的内容,将这几只猴子一一培育成‘药猴之体’,让爷爷担心的事便出现了!”
“那几只猴子变得更加凶残狠戾,而且不惧刀兵,对一般的毒药更是视若无物!”
“这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最可怕的是这群猴子不小心把咱家养的几只猎犬咬死了,谁知三四个时辰后,这猎犬又死而复生,居然变得跟药猴一样……”
“为防不测,爷爷只好用出手灭了这群畜生,又点了把火把这些畜生的尸体付之一炬……”
听完温临的叙述,温彦钊心中一凛,暗忖道:
‘握草!这不是丧尸嘛……原来传说中北离攻伐西楚都城的那些以一敌百的药人士兵,居然是丧尸啊!’
‘难怪儒仙和辛百草都对这药人之术如此谨慎……’
思绪闪过,温彦钊冷静地对温临道:
“如爷爷所说,这还真是不折不扣的邪术……”
“那爷爷后面有什么打算呢?继续试验的话,不能只用畜生了,钊儿认为若是要利用药人之术,必须得用人来做!”
温临眼神一冷,沉声道:
“话虽如此,可爷爷去哪里弄来个大活人试验此术呢?”
温彦钊心中一动,立刻想到了最近对温家虎视眈眈的苏信,便附到温临耳边低声道:
“爷爷,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听完温彦钊的话,温临先是一惊,随后敲了敲温彦钊的脑壳:
“钊儿啊钊儿,你比爷爷这个老毒物可是要狠多了!”
……
翌日清晨,温彦钊带着百里东君拜别了温临及温家一众长辈,便牵了两匹马,一路奔向千月镇。
就在此时,叶鼎之也踏入了北离境内。
他花了四五个时辰,才绕过云州边界的那道岗哨。
以他现在的实力,就算是硬闯那百十来个大头兵定然都会是他的剑下亡魂。
只是叶鼎之并无想多造杀孽,而且就算将他们杀了,万一有一两个哨骑逃了出去,更可能给自己找麻烦。
此去天启城的目标,除了青王外,他并不想对其他人出剑。
叶鼎之纵马狂奔,过了云州城,便转向西北,一路直奔云州城外的一个名为“三七铺”的小村庄。
这小村庄正是当年叶鼎之生活过几年的落脚之地,因为盛产三七这味药材,故此得名。
叶鼎之在离开这里去剑林镇夺剑时,还与一个小男孩立下过约定。
后来他把自己在这里的化名叶小凡,一并送给了小男孩。
进了三七铺,叶鼎之牵着马,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自己曾住过的那几间草屋。
草屋明显是被修缮过,门前原本荒废的菜地里,还长着冬白菜与萝卜。
叶鼎之有些怅然地望向里面,刚准备转身离去,突然身后传来个少女的声音:
“你找谁?”
叶鼎之闻声转过头去,只见草屋里走出一个纯净明澈的少女——
少女十六七岁年纪一身素色布衣,梳着条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双目湛湛有神。
她的鼻梁很挺,嘴唇也很薄,只是鼻梁两侧淡淡地长了几点雀斑。
但这雀斑却没有因此盖去少女的秀美,倒是增添了几分青春活力。
叶鼎之饶有兴致地看了眼少女,轻声道:“没事,路过。”
少女定睛一看,清秀的脸立刻红了起来,她略带惊喜地问道:
“叶小凡!你何时回来的?”
说完,走出草屋,双手有些局促低着头道:
“没吃饭吧,我刚熬了粥还热着,你留下的草屋我弟弟说不要荒废了,便要我过来偶尔拾掇一下……”
这少女自然是认得叶鼎之的,她的弟弟便是跟随叶鼎之学过一段时间武功的小男孩。
叶鼎之心里一暖,拴好马便进了草屋,坐到一张老榆木桌前:
“我也是刚到,那便有劳七七了,怎么没见你弟弟?”
少女名为沈七七,是三七村里一个药农家的姑娘。
沈七七先是给叶鼎之倒了杯大叶子茶,又手忙脚乱地去盛粥。
倒不是因为她不擅家务,只是叶鼎之突兀地出现,让少女的心有些悸动。
“我弟弟他去打谷场练武了,嗐……你离开的这段日子,他跟着了魔一般,整日舞弄着一把木剑,说什么将来一定要名扬天下,阿爹备好了给他念私塾的银子,他也不去……”
“对了,叶小凡这次回来,还走吗?”
沈七七说着,端过一只盛满棒渣粥的蓝边瓷碗,轻轻放到叶鼎之面前。
叶鼎之嗅了嗅棒渣粥,轻声应道:
“今天住一晚,明日便走。”
沈七七一怔,有些失落地“噢”了一声,又从灶边端来一碟清炒冬笋:
“这么急呀,那什么时候再回来呢?”
叶鼎之端着粥碗狼吞虎咽,唇齿不清地回了句:
“我也不知道,也许回来,也许再也不回来了!”
沈七七不再追问,只是轻轻坐到叶鼎之对面,小心地问道:
“这次去城里,谋了什么差事吗?”
叶鼎之夹了一片冬笋,摇头道:
“没有,只是回去看看师父。”
沈七七点点头,看着叶鼎之虎口处的老茧疼惜地道:
“吃了不少苦吧,要记得照顾好自己。”
叶鼎之放下空空如也的瓷碗,冲沈七七咧嘴一笑:
“好!还有吗,再来一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