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白依旧睡相很差,一个翻身,一条腿就搭在了叶梵腰上。
许是睡梦中感觉这个姿势不太舒服,又咕蛹咕蛹,整个半边身子都压在了叶梵身上,像抱着个大型抱枕。
脑袋还在叶梵肩膀上蹭了蹭,终于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才老实睡稳。
叶梵瞬间僵硬,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彦白喷在自己颈侧的呼吸烫人……
晚秋的时节,他却热腾腾如在盛夏。
叶梵微微侧头。
只见到彦白长长的睫羽,浓密的犹如两把小扇子,未动却能让人凌乱。
叶梵又直视头顶,不敢再看,犹豫再三终究没把人推开。
可却心绪烦杂,天马行空。
他以为自己会一夜无眠。
谁知?
再一睁眼已是日上三竿。
彦白依旧抱着他睡得香甜,而叶梵从始至终端端正正的身体已经麻了半边。
叶梵不敢动,也不敢不动……
正纠结间,彦白动了。
叶梵立即闭上眼睛装睡。
彦白只觉这一晚睡得极为舒坦,全身骨头都酥软无比,忍不住嘤咛出声。
他闭着眼只觉自己抱了个极温暖的事物,却不知是什么,迷糊中忍不住在上面胡乱摸索。
叶梵的脸黑成一团,悔极了装睡,如今是连反抗都不能了。
彦白迷糊中终于发现不对,睁眼……
他脑袋瞬间清醒,一句国粹脱口而出。
迅速收手,后撤。
垂死病中惊坐起!
他一下退到了最后,后背紧紧贴在了墙上。
退无可退……
叶梵想死的心都有了,然而越是紧张,越是反应激烈。
彦白眼睛瞪大,惊悚问九尾狐,
“这是何物?”
九尾狐也很惊悚,
“您不知道?难道您这个世界没有?”
彦白情急之下都忘了骂这口不择言的狐,低头看了下自己,
“我的不是这个型号!”
九尾狐抚了下受惊的心脏,又有些难评,只能安抚,
“有就好……”
“呃……叶梵这个,鉴定完毕,极品!”
彦白盯着看,久久无语,总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叶梵虽一直闭着眼,却也能感受到某人目光太过放肆。
他实在受不了,装作睡梦中翻身,将风光压到身下。
彦白终于回神。
老脸一红,偷偷从叶梵身上跨过,一路飞驰去了唐默的住处,外套都忘了拿。
唐默今天也睡了懒觉,彦白闯入的时候,他还没醒。
彦白抓着他就是一阵狂摇,唐默差点没被摇吐。
睁眼见是他,当下气急败坏,一把将他推开,
“你疯了!?”
彦白看着他,半天不知如何开口,许久憋出一句,
“该起床了!”之后转身就跑。
身后不停落下枕头、鞋子、最后一只夜壶砸在台阶上,发出叮隆哐啷的巨响。
唐默对这莫名其妙的人简直恨死!
彦白百忙中回头,暗自庆幸还好夜壶是空的。
他一溜烟又回到自己的小楼,却发现叶梵已经不见了。
问了才知,叶梵是去厨房借灶头制浆糊去了。
彦白既庆幸又遗憾。
之后两天彦白很忙,安排桑桑村的事。
叶梵这两天仿佛也很忙,早出晚归的,两个人竟然一直没说上话。
胶水倒是见着了,就放在一个精致的瓷瓶中,在他的梳妆台上。
色泽微浅,与肤色极像,质地细腻,味道清雅,好用至极,确实是上品。
这天,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叶梵这两天实在无法面对彦白,一直尽量在外面晃。
倒是让他发现,这群土匪绝非乌合之众,反而十分机灵。
大家化整为零,乔装成各种不起眼的小角色,惟妙惟肖。
之后分批次下山,绝不引人注意。
叶梵也发现,桃花寨似乎有秘密出口,但彦白并未带着他去,显然还防着他一手。
这些人陆续走完,叶梵终于调整好心态,表面若无其事与彦白两人一组也下了山。
彦白去掉了假胡子,这东西实在扎得慌。
要不是在山上的人设不能倒,加上他长得实在太嫩,他早将假胡子丢了。
没了胡子的彦白立即变成了温柔可人的少年,化身文雅书生。
叶梵还是头一次在白天如此清晰的情况下,看到如此模样的田小野。
一时还真有些不适应。
两人扮演一对游历的学子,下山后雇了辆马车直奔桑桑村,中途为了掩人耳目换了两次马车。
两地不过百里,日夜兼程一日多就到了。
在离桑桑村几里的地方,彦白就叫停马车,付了车资将马车打发走。
彦白天生适应能力极强,一整日马车虽颠簸的厉害,但他腾云驾雾般,反而睡得香甜。
此刻下车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
叶梵睡不着,但他体质强悍,倒也觉得还好。
彦白打量着四周,这是入村必经的一条小路。
两侧都是山,上面满是野生的桑树,郁郁葱葱,怪不得这里叫桑桑村了。
然而现在山上却有些萧条。
此时是辰时,养蚕人最适合采摘桑叶的时间,山上却空无一人。
彦白挑了棵歪脖子树,在树上横横竖竖画了几道,看上去像毫无章法的孩童涂鸦,可叶梵猜测,这其实是桃花寨联络的标记。
只不过不知道其中的门道,模仿都模仿不来。
彦白眼角余光看见叶梵盯着印记看,
勾唇。
腹诽。
丫的,不给你绕迷糊了才怪!
他装作完全没注意叶梵的眼神,开口道:
“我们先步行去村里探访探访唐默的消息是否属实。”
“我桃花寨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叶梵默默无声,跟在他身后,总觉得这话无比讽刺。
如果一个国家的正义需要一个土匪头子来维护,到底是谁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