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焕心里害怕极了。
但,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她必须要救燕铄,必须!
徐焕的水性很好,大学游泳课她的成绩特别好,还代表学校参加过一次全省的青年大学生游泳比赛,得了个亚军。
但,那时候是风平浪静的泳池,而现在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海浪的阻力很大,她现在的身板也不如前世。
她感觉游起来好吃力好吃力。
但是她憋住那口气,拼命的奔着燕铄游,使劲地游。
不能死,燕铄你不能死!
我们才刚刚开始,我还没有给你恋人认证呐,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
徐焕心里十分的悲切,十分的懊悔。
干嘛非要去干什么黑吃黑?干嘛要轻敌?
这都是自己作的!!害了燕铄,是她害了燕铄。
徐焕心里心如刀绞的痛,她胡思乱想的有些不理智。
也正是这些不理智让她压抑住了身上的伤痛,她现在就一根筋,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救回燕铄。
海水下面浑浊不清,徐焕隐约的看见了一团下沉的黑影,她牟足了力气朝着那团黑影游去。
是他!!
徐焕像一条小鱼一样摆了一下身子,钻到了燕铄的腋下,将他的胳膊挂在了自己的肩上。
脚下用力的踩水向上冲。
快一点,再快一点,每一秒都是在跟阎王抢人!
徐焕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愣是把将近一米九的燕铄给托出了水面。
露出水面,她用力地呼吸,可是燕铄却瘫软在她的身上,没了呼吸。
“燕铄!!燕铄!!!”
喊了两声的徐焕没有时间悲伤,她在找她刚才放下来的那条小船。
心肺复苏,对,心肺复苏,燕铄一定还有救的!
徐焕不停地告诉自己,应该还来得及,一定来得及,她可以的,一定能救活他。
那艘小船有一根缆绳没有被解开,还拴在大船上,所幸也就没有飘远。
徐焕使出了洪荒之力将燕铄连顶带推弄到了小船上。
她累的有点没力气了,但是现在,没力气也得有力气,燕铄命悬一线,她必须要有力气!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给燕铄做心脏复苏。
“燕铄!你醒醒!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
她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手里的按压一刻也不能停。
每按压三十下,做两次人工呼吸。
三组过后,燕铄依旧没有反应。
徐焕一边按压一边呼唤着他。
“燕铄!何云谦!我知道都是你!我已经都知道了!你赶紧醒过来问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燕铄你醒醒,我求你了,你醒过来好不好,你说过要娶我的,你不醒怎么娶我?呜呜呜……”
她已经哭的肝肠寸断了,但是手里的按压不能泄力,她是不会放弃的。
“燕铄,我还有个大秘密没有告诉你,你醒醒,我知道你想听,你醒醒,我只想告诉你一个人,你醒醒啊!”
“我连我大舅妈都能救活,为什么我救不活你?燕铄!你醒来啊!是我害了你,对不起,燕铄……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醒过来!我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没有亲口告诉你……求你了,醒过来好吗?”
就这样她做了三十组,撕心裂肺的痛,让她痛不欲生。
“燕铄我没有力气了,你醒不过来,那我就在这陪你,我好冷,你等等我,我与你一起……”
海上起风了,浑身湿透的徐焕开始打起了冷颤。
她想……要在自己冻死之前给燕铄最后做一次人工呼吸,万一他就差这一口气就活了呢。
她颤抖的捧着燕铄的脸,“若是你真的死了,那我就陪着你,若是你舍不得我,那就让这最后一口气给你生的希望,燕铄,我感觉我要不行了,我希望我能用自己的命换你活下去,这辈子……能遇见你……真好!”
徐焕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覆上了他的唇,将嘴里的那口气使劲的送进了他的口里。
“咳咳……”
徐焕被燕铄的咳嗽拉回了一丝求生的意志,她用力让自己支撑起来,可是身子已经冻僵了,完全不听使唤,她已经把她所有的力气都耗没了。
“铄……”她只能微弱的发出这样的声音。
燕铄刚刚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梦见一个个子很高梳着马尾辫的姑娘,眉眼间很像焕焕,但是又跟现在的焕焕不太像。
现在的焕焕娇小可爱,梦里的姑娘丰姿冶丽。
可是他明明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姑娘,却有一种很亲近很熟悉的感觉。
那个姑娘一直在叫他,“燕铄,燕铄,你醒醒!”
他问那个女孩,“你是谁?”
那个女孩哭着说,“我是你的焕焕,你醒醒啊,你再不醒过来,我就要死了。”
他猛然的心里一痛:我不能死,焕焕,这一定是真正的焕焕在叫我,我得醒过来!
他睁开眼,他的焕焕近在眼前,蜷缩在他的胸前,脸色惨白,不停地颤动着身躯,她已经开始发烧了。
他用力将焕焕裹在怀里,“我回来了!焕焕,我回来了,没事,我们俩都不会有事的。”
他这一醒过来,才感觉到寒风的刺骨。
看着焕焕的样子,他心如刀割,他咬紧了牙让自己坐起来,给焕焕挡着点风。
他被海水这么一泡,倒是把迷烟的药效泡没了,现在他头不晕了,只是胳膊腿有点僵硬,浑身无力。
他用手拢着嘴对大船上喊,“毛毛!毛毛!”,没人应声。
他又用指节吹了几声哨子,也没人应声。
上面的人这时候迷烟的药劲应该还没过,看来是指望不上他们了。
燕铄搓热了双手捂在焕焕的脸上,“焕焕,你坚持住,我试试背你爬上去。”
徐焕说不出来话,轻微的点点头。
燕铄搓了搓自己的腿,然后爬起来,把上衣脱掉,把焕焕背在了背上,又用上衣把焕焕系在了自己身上。
他拽着那根拴小船的缆绳,一点一点的往上爬。
燕铄胳膊上和脸上的青筋暴起,没有力气也要有力气,他绝对不能让焕焕有事。
翻过船舷,他整个人直接扑在了地上,往前爬了几步才支撑着站了起来。
楼梯口的毛毛吹了冷风迷迷糊糊听见了哨子声,但是他头晕的厉害,手脚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有脖子能勉强支撑起脑袋。
他用力咬破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
刚刚清醒,就看见燕铄踉踉跄跄地向他走了过来。
他奋力地爬过去,虚弱的呼喊:“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燕铄没时间跟他废话,丢给他一句,“用水洗洗脸就好了。”然后背着焕焕径直去了驾驶舱。
下面的船舱他不敢贸然进去,怕再被里面未散尽的迷烟熏过去。
毛毛爬向那些木桶,那是淡水,打开盖子,一头扎了进去。
一个透心凉,毛毛一下子就精神了。
但是多少还是有点虚弱无力。
可是,现在他不能虚弱,他的两位主子,好像受伤了,他要去帮忙。
他咬紧了牙,踉踉跄跄的走到了驾驶舱。
燕铄见他来了,不多废话,安排道:
“用湿布堵住口鼻去船舱拿几个棉被过来,然后去用水泼醒自己人,把倭国人都杀了扔海里,把船舱的迷烟清理了,返航!尽快给我腾出一间屋子,点个火盆,熬一锅姜汤。”
他们这才刚出来没一个时辰,还不算走太远,先回去,养好了身体再从长计议。
毛毛领命立刻去办。
先是送来了四条棉被。
燕铄跟徐焕浑身都是湿透的,这样只要有一点风就会特别的冷。
燕铄捧起徐焕的脸,贴了贴,已经烧的越来越烫了,肯定是冻大劲儿了。
燕铄把棉被全给徐焕围上了,把她包的像个粽子,他在最外层抱着这个大粽子。
这期间徐焕迷迷糊糊的睁眼看了燕铄一眼,笑了笑,然后就睡着了。
她好累好累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能看见燕铄活着,她就放心了,可以放心的睡了。
过了好久,她听见燕铄在叫她,她虚眯着眼睛看见燕铄端着一个碗坐在她的身边。
“焕焕,把这碗姜汤喝了再睡。”
徐焕此时已经躺在了船舱的房间里。
这时候屋里有了火盆好暖和,她也没有了之前那种刺骨的冷。
就是实在是没有力气,之前又是打斗,又是下海救人,又是心肺复苏,她体力透支的十分厉害,这时候手都抬不起来了。
燕铄哪里会让她自己端碗喝,当然是一勺一勺的喂她喝。
“焕焕,咱们快到家了,到家泡泡热水澡,再让洛老给你熬点药,没事的,还有,那个……”说到这燕铄脸一下子就红的不行了,“你衣服都是湿的,然后,我就……我觉得我……反正……”
徐焕在被窝里用手一摸……晕……她竟然被脱 ……光了。
她顿时也脸红了,“我……”
燕铄有点慌张,隔着被子把她一裹,抱住了她,他实在是不好意思面对着她的眼睛说,只好贴在她的耳边告诉她:“你别生气,我实在是看不得你遭罪,事急从权,那时候我们还得将近两个时辰才能到家,我不能让你这么一直穿着湿衣服,所以就帮你脱掉了。
现在都快烤干,一会儿你就能穿上了。你那会都烧得直说胡话,我真的吓坏了,别生气,反正我这辈子也是你的人,其实我那会都是闭着眼睛的,你……”燕铄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好。
徐焕用脑袋撞了一下他的脑袋,没有说这个事,她也觉得不好意思,而是问他:“你怎么样?死过一回的人了,还好吗?可真是要吓死我了。”
燕铄抬起头,柔情似水的看着她,“没事了,迷烟的药效已经过去了,我喝了姜汤就不觉得冷了。”
他起身摸了摸架在火盆上面的衣服,“已经干了,我帮你穿上吧。”
徐焕点点头。
说实话,她真没有力气,胳膊腿儿都抬不起来了,肌肉酸痛,身上还有摔伤的痛。
燕铄闭着眼睛帮她穿衣服,徐焕觉得实在是……让她怎么说好呢……算了,反正都是自己的男人,咱就不矫情了。
她一个现代人,事急从权的事,有啥接受不了的?妇产科还都是男大夫呢,谁也没说因此就不去看病了。
她自己咬牙把小衣和里裤穿上,然后让他把眼睛睁开,好好给她把剩下的衣服穿上。
这回燕铄睁开眼睛才看到了徐焕身上被船长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顿时心疼的不行,“再坚持一下,到家,我给你擦药油,洛老的跌打损伤油很好用的。”
“好。”徐焕没有拒绝,让燕铄心里狂跳。
燕铄很认真的帮她穿好衣服,脸红的不行。
徐焕还打趣了他一句,“哥们儿,你让人煮啦?”
燕铄长这么大第一次害羞成这样,要不是今天死了一回遭了点罪有些虚弱,他估计他可能会窜鼻血。
徐焕这一番折腾,又耗尽了她刚积攒起来的一点力气,她又有点眼皮发沉了,也可能是发烧烧的迷糊了,她不想说话,她想搂着她拼尽全力救回来的亲男朋友……睡觉。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想法。
于是她掀开被子,拍了拍床,“进来暖和暖和,想和你一起睡。”
轰,燕铄的脑子一下就炸了……媳妇真好!
他刚才想要说的什么话,问的什么问题,此时一下子全没了。
此刻他就像是被下了蛊似的,表情呆呆傻傻的,立马乖乖地钻进了徐焕的被窝里。
两个人相拥在一起,徐焕往他怀里钻了钻,“还是你怀里暖和,睡吧。”说完就闭上眼睛继续睡。
好困,好累,不想说话。
燕铄抿着嘴笑了笑,又把人往怀里紧了紧,轻声道:“嗯,睡吧,一会就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