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男人我没见过,他裴江雁也不一定多好看。”宋卿卿这话刚出口,便听见了假山后的咳嗽声。
承阳帝听说宋卿卿没去学堂,便亲自来抓,宋卿卿嘴边的油渣还没擦干净。
宋卿卿本想拉着承阳帝撒撒娇,刚一抬头便看见了站在一旁的男子。
“你长得好好看啊,比我见过的都好看。”宋卿卿痴笑着,一旁的青芝扯了扯她的衣袖。
裴江雁并非第一次见宋卿卿,只是每次混在众臣之中,宋卿卿并未发觉。
“臣裴江雁见过公主,多谢公主赞誉。”裴江雁刚立战功,处处恭敬。
什么?他就是裴江雁?
宋卿卿听到这三个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承阳帝似乎没在意这件事,只记得宋卿卿不去学堂,偷偷跑到这里,罚了宋卿卿抄写诗文,宋卿卿顾不得和承阳帝讨价还价,连忙逃去。
“果然不能背后说人坏话。”宋卿卿抚摸着胸口。
那次初见,裴江雁当真惊艳了宋卿卿,他的模样,仿佛是从话本中走出来的一般。
宋卿卿瞧着墙上的光影,方怀洲和众侍卫褪去了裴江雁所有衣衫,将他缓缓的放在水中。
“今日之事,你们谁也不许说出去。”方怀洲给了众侍卫银两,遣散了众人。
方怀洲给裴江雁盖上了秽巾,仅留下了他的伤口在外裸露着。
一切准备就绪,方怀洲挡在宋卿卿身前,“裴世子的伤口有些……”
方怀洲犹豫片刻,他不知怎么开口,伤口流血不止,简单缝合的印记像一只丑陋的蜈蚣皮肤皲裂开,隐约能看见血红的肉。
宋卿卿深吸一口气,“我知道。”
她学过医术,这样的场面她不害怕,但是她害怕的是裴江雁痛苦的面庞。
裴江雁的身子浸在冰水中,方怀洲将木桶里的冰块缓缓放入,他似乎感受到周遭的冰冷,迷离之际想要挣脱,却被方怀洲一次次按入水中。
“裴世子,暂且忍一忍。”
宋卿卿瞧着裴江雁渐渐泛紫的嘴唇,身体不由的战栗,“我不要,放过我,求求你……”
“我来吧。”她将袖子挽上去,伸手去触摸那冰冷的水。
方怀洲挑起木桶,“那我去加些冰块。”
裴江雁颤抖着身体,他并不清醒,似乎又梦见了前世。
他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一遍遍遭受着皇城司的酷刑,一身功名的裴将军从不喊痛,却再那一次抵不住酷刑。
那一日,不知受过多少刑的裴江雁再一次被拉了出去,皇城司的侍卫将他扔进铁笼。
“你还不求饶吗?”铁笼外黑压压的人影,裴江雁已经看不出是谁,只能听着声音辨别,那人便是皇城司的副指挥使。
裴江雁轻蔑一笑,压着口中的血腥味,“你休想。”
他的身上早已遍布伤痕,多的连他自己都数不清多少,他不清楚门外那人的目的,留着自己的性命,难道就为了看自己求饶?
裴江雁征战多年,为宋国立下悍马功劳,怎会有人对自己这般憎恶,但无论是谁他都无所谓了,反正早已是个废人,双腿早已麻木,就连站立都困难。
但是他身为裴家人,哪怕裴家满门仅剩他一人,他也绝不会求饶。
门外那人冷笑着,不知和侍卫们说了些什么,紧接着侍卫握着藤条向他走来。
啪啪两声,藤条落在了裴江雁的身上,打在他原本的伤口上。
裴江雁早已习惯,一声不吭,视线却渐渐模糊起来。
他听着门外似有搬东西的声音,侍卫摘下他的锁链,将他抬了出去。
下一秒,裴江雁被重重的扔进一个木桶中,一个装满盐水的木桶中。
“给你消消炎”那人大笑着离开,留了几个侍卫看守。
新旧伤口的疼痛在这一刻爆发,裴江雁想要挣脱盐水桶,可是他的双腿早已残废,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胸口的剧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在心中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忍耐,可就在她出现的那一刹那,他丧失了所有理智与清醒。
宋卿卿的幻影就出现在面前,那个他日思夜想的脸,他用尽全身力气伸出手,却怎么也触碰不到。
“卿卿……”他恍惚间唤着她的名字,这一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他竟然想躺在她的怀中,诉说这么多年的委屈与想念。
功成一时的裴江雁竟然不争气的流下泪水。
站在木桶旁的宋卿卿,何时见过裴江雁这副模样,他的眼泪仿佛刺痛着宋卿卿的心。
难道自己就让他这么委屈吗?
宋卿卿触摸他的脸,这张惊艳众人的脸,从未有过这样肆无忌惮,在这一刻,仿佛他裴江雁只属于宋卿卿。
她听见他唤自己的名字,语气间都是不舍与委屈。
裴江雁的伤口渐渐止住了血,可那股令人身心情动的异香却仍散发着味道。
“江雁!”宋卿卿似乎也渐渐丧失了理智,想要叫醒面前的男人。
他已经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伸出手再次触碰那个日思夜想的人。
这一次,宋卿卿不再是那个虚妄的记忆,她跳进木桶,水花溅在净室的地上。
她将裴江雁挽在怀中,“就这一次,唯这一次。”
重生归来,宋卿卿极力克制着心绪,可她受不住男人如此软语的喊着她的名字,这香气果真比自己调配的迷情药还要厉害。
裴江雁躺在她怀中,想要诉说委屈与思念,可似乎只要这一刹,便什么委屈都不复存在。
方怀洲拎着小木桶,里面的冰块早已经化了,等到黄昏也听不见里面的动静,轻叩着门,“公主?”
听见里面没有回应的声音,方怀洲直接推门而入。
面前的场景吓坏了方怀洲,公主抱着将军浸在冷水之中,何等荒谬?
承阳帝等着问询方怀洲,于是他连忙叫醒了宋卿卿。
“公主!”方怀洲拍了拍宋卿卿的肩膀,宋卿卿一个战栗便清醒了。
她低头看了看二人的姿势,脸上泛起红晕,连忙从木桶里出来。
不成想出来的太着急,裴江雁身上覆盖的秽巾掉了下来,方怀洲慌乱的遮挡,倒是宋卿卿像是从前瞧过一般愣在原地。
方怀洲也不敢多言,快速擦干了裴江雁的身子,为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多谢公主从旁协助,裴世子的伤口已经止住血了。”方怀洲这话倒是想说给外面的人听。
宋卿卿的衣服都湿透了,在净室里等待青芝前来。
她瞧着裴江雁换下的衣服,想起了刚才温存间他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