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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结束。

花戎去了凤隐和龙隐那,指导了下他们剑法,然后,又去了小婉那,陪她玩了好一会儿。

花戎几个宫殿来来回回地转,男人十分有耐心地跟在后面,一双眼睛像挣不开的钩子,紧紧锁着她。

她不悦地回头看他:“你老跟着我干嘛?”

“不是说晚上很忙,很多事吗?”

“都这么迟了,怎么还不去?”

银狐冷声笑了笑,抬手就掐住了她的下颚。

“怎么?晚上又想背着我去干嘛?”

花戎肚子里哼哼着给他画圈圈,手却十分识时务地抱住了他。

抱得紧紧。

“夫君,你就不能多相信我一点?”

“我都给你生两娃了,还能跑去哪?”

男人身体绷紧了一瞬。

垂下头看她。

巴掌大的小脸净白透红,上弯的水眸里春湖潋滟,巴巴看着他,眼尾还晕着浅浅的红。

殷红的唇瓣上覆着薄薄的水汽,淡淡的酒气扑鼻,不恼人,反而莫名的甜香。

“夫君,我好困,你抱我回去好不好。”

声音软软的,带着惺忪的睡意。

“嗯。”

男人声音平静,轻轻地把她裹进怀里。

想再说上几句,看她一副睡得深沉的样子,还是咽下了喉咙里的话。

他想要补办婚礼,不是父亲的意思,也不是母亲的意思,是他自己想要这个婚礼。

他想告诉所有人,花戎是他的妻子。

只属于他一个人。

大概是酒带着点后劲,她阖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半夜醒来的时候,男人还没回来。

她好困,挣扎了很久才起的床。

洗了冷水脸,整个人才清醒了些。

狐王的宗祠在狐王宫后山的祭殿,外面有一圈高阶护山阵。

不过,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进出不过是挑个阵角的事。

祭殿只点了一盏油烛,不太明亮,朦胧的光晕下,浅浅映着错落的排位和根骨。

风吹过堂,寒意森森,花戎越往里走,越觉得后背发冷。

她一边慢慢挪着腿,一边小声拜拜道着抱歉。

朦胧的光影像是厚织的纱帘,灯影晦暗的深处,慢慢现出一个白影。

花戎看了好一会儿,才壮着胆子问了句:“梓妍?”

光线很暗,但是她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个人影颤了颤。

悬着的心,到底死了。

害死她的族人,确实是狐王一脉。

绰绰的人影慢慢靠近,散乱的发丝后,依稀可见她昳丽绝美的容颜。

只是,被洞穿的手掌和肩骨,触目惊心。

梓妍的神魂慢慢凝实,漂亮的眼睛细细打量着花戎,开口,嗓音极哑:“你是?”

花戎:“花戎,我叫花戎。”

她看了眼外面隐约露出鱼肚皮的天空,很快地拿出血玉放在了掌心:“梓妍,你有见过我母亲吗?”

“这是她留给我的血玉。”

梓妍的眉眼跟她生的很像,眼睛更是一模一样。

她猜测,梓妍,就是她的亲生母亲。

梓妍眉头微微蹙起,她在这个地方关了太久太久,甚至失去了很多很多记忆。

但是不管她忘了什么,她都不会忘记这块血玉,这块她放在她女儿襁褓里的血玉。

她的母亲,留给她的血玉。

那时候,她还很小,软软的,很爱哭。

脸只有巴掌那么大,当时她被那个男人追杀,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在山林的一棵大树下生下了她。

她自知没办法护孩子周全,给她设下三道禁制后,就把她放在了玄姬森林当地的狐族部落。

没想到,那个孩子已经长大,还出落得这般美丽。

梓妍眼里都是粉红色的泪,一双一串地掉。

她努力地咬着唇,弯起嘴角,只是声音仿佛卡在喉咙里,老半天才吐出一个“我”字。

花戎泪光闪闪,紧紧地抱住了她:“母亲,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

“你不要怕,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梓妍笑了,呆滞的眼神慢慢变得清亮。

她不停点着头,覆满血污的手将花戎手指攥得紧紧。

她的孩子长大了,比她厉害,还比她勇敢。

她眼里都是泪,不停地掉落,她以为这一天永远不会来,她永远都要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笼里,不死不灭。

没想到,她的孩子还活着,她的孩子,来救她了!

花戎抓着她手指问:“神骨在什么地方,我带你走!”

梓妍缓缓抬手,顺着她的指尖,花戎看见了暗角里的小小矩阵,里面放着梓妍的神骨。

近前,她的名字旁边是一个男人的名字:狐允。

花戎破开阵法,将神骨放进储物戒,又设了个掩人耳目的假阵,才闪身离开宗祠。

她没有回熹和宫,而是回了剑宗,那儿主峰都已经修整妥当,蛇昳和剑二有的时候也会住在那边。

她脑袋里乱糟糟的一团:“母亲,那个狐允是什么人?”

“是父亲吗?”

梓妍目光愣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不,他是我的未婚夫,我们一起长大,可以说是亲密无间。”

“可是,在他知道我手上有上古传承后,慢慢的,就变了。”

“后来,我喜欢上了别人,怀了你,他也彻底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样子。”

“不仅让人到处追杀我,还在杀了我以后囚禁我的神魂。”

梓妍眼里现出血泪,过往痛苦的回忆在她的脑子里一点一点变得清晰。

她的神魂也慢慢散开,变得透明。

花戎心里是很矛盾的。

一方面,她怨恨狐允和他的家族,害她被迫和母亲分开,经历变态的养父、刻薄的养母以及动不动被打的人生。

另一方面,她又埋怨母亲没有理好那些关系,在和狐允拉扯不清的情况下又喜欢上了别人,怀了别人的孩子。

狐允的愤怒她可以理解,但是,母亲她罪不至死。

她脑袋里全是乱的,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银狐。

愤怒的,怨恨的,还是疏离的。

她很想哭,但咬了咬牙,又咽了回去。

“母亲,你不用怕,我已经带你离开那个地方了。”

梓妍努力弯起唇角,只是脸上的肌肉僵硬得不行,看上去特别怪异。

一直处于沉默的傅远出了声:“梓妍?你还记得师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