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回来,沈家为了感谢他,实在是给他送了不少好东西。
就算是他一直拒绝,王素芬还是将东西都塞到了他的手里。
“哎呦,这还有肉酱,还有鱼干!”
蒋正业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看着宁淮手上的东西,两眼放光。
这鱼干的样子,一看就是海鱼,就算是在京市,也是少见。
这正是之前沈安安从南岛寄回家的干货。
然而正在宁淮收拾东西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一阵冷嘲热讽的声音。
“哎,有些人啊,就是心思重,和咱们这种一根直肠子的人可不一样!”
“我说那天一听见有人被蛇咬了,有人怎么跑的那么快呢!原来是知道受伤的是大队长的亲爹呀!”
“就是,可算是让他抱上大腿了。”
“嘘,小声点,别让他听见了,人家现在可是有大队长当靠山的人了,和咱们可不一样。”
“那有啥,他不过也就是会拍马屁而已!”
“自从那天之后,咱们在地里累死累活,他可是好几天都没有上工了!”
“可不是,你看他那滋润样,一看就没少在沈家吃好东西。”
“你就看他刚刚回来拿的那大包小包的东西,就知道他没少拿人家的好处!”
“要我说,他既然都已经住进了沈家,还回来和咱们受苦干嘛呀!”
“那还不明显嘛,肯定是被人撵出来了呀!”
“哈哈哈哈哈,活该,真以为能抱上人家的大腿嘛!”
窗外说话的人,明显是为了让他们听见,声音还专门放大了些。
“他们简直太过分了!”
蒋正业满脸怒色,一把将袖子撸起来,就要冲出去和他们理论,却被宁淮一把拦住。
“老宁,你拦着我干嘛,你听听他们都说的是人话嘛!”
“你可是舍命救人,在他们嘴里,还救出错来了!”
“一个个叫的倒是凶,当时怎么没一个人冲上去救人的!还不是怂嘛!现在那股酸劲,都要把这院子熏透了!”
“那千钧一发的时候,难道你还能是故意去救人的不成!”
蒋正业越骂声音越大,他是真为自家兄弟委屈。
就这几天宁淮不在知青点,但是关于他的闲言碎语可是一点没少。
要不是想着刚到万阳大队,不想惹事,蒋正业早就忍不下去了。
他万万没想到,宁淮一回来,他们直接不装了,那些酸话简直是停不下来。
“别理他们了,也就只敢在背后说些闲话了。”
宁淮是真的不在乎,他救人是正确的事情,而且大部分的人,还是能明事理的。
其实,他们也并不是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不过是发现他救的人是大队长的爹之后,后悔加嫉妒罢了。
不过,这知青点,确实是得想办法搬走了。
不说这些带节奏的人,就算是为了之后吃饭的问题,他们也得尽快找住处了。
刚刚听蒋正业说了这几天吃到的可怕饭菜,他还不想步这个后尘。
而且等搬出去之后,他们要想自己打打牙祭,也比较方便。
宁淮将想法给蒋正业一说,马上得到了他高举双手的支持。
“太好了,我早就想搬出去了,和这群人住在一个屋檐下,真让人憋气!”
“不过,咱们能搬到哪里去呀?大队能让咱们单独出去住吗?”
对于这一点,宁淮之前早就问过了。
“我打听过了,之前来的知青里面,有一对结婚的,就是自己在大队里面租了老乡家的房子。”
“咱们也可以租老乡的房子。”
一听宁淮的话,蒋正业才算是放下心来。
结果一转身就发现宁淮从带来的箱子里拿了半斤红糖,还有一罐麦乳精放进包里,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老宁,这天都黑了,你要去哪?”
“你别管我了,我一会就回来。”
宁淮摆摆手,转身出了房门。
在他出来的一瞬间,院子里的所有声音都戛然而止。
那些刚刚还侃侃而谈的人,甚至在和宁淮对视的时候,反射性的将视线移开。
宁淮扫视一圈,嗤笑一声,大步走出了知青点。
等宁淮的背影消失的时候,院子里的人才反应了过来。
王勇仿佛是为了掩饰刚刚自己一瞬间的怯懦,指着宁淮刚刚消失的地方大声呵斥,“你看他,简直是太张狂了!分明是没有把咱们当回事!”
“就是,真以为能靠着大队长耀武扬威不成!”
“是啊,张狂个什么劲……”
走在路上宁淮并不知道他走后院子里的讨伐大会。
当然,就算是他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只是一些无所谓的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嘀咕罢了。
……
……
万阳大队,猪圈附近的茅草屋内。
屋中间的地上挖着一个土坑,里面燃烧的柴火,带来了屋里唯一的光亮。
火堆上面架着一个陶罐,里面随着水不停翻滚的,是绿色的野菜。
乔雅蕊用树枝做成的简易筷子在锅里搅了搅,觉得差不多了之后,才垫着玉米皮将罐子拿下来。
乔雅蕊先盛出来一碗,才转过身来,招呼着,“大家自己盛吧,就是没有调料,大家将就着吃点吧。”
一旁的老宋和老钱赶紧开口道,“这就够好了,真是辛苦蕊蕊了。”
“我昨天干活的时候,在山上好像还看到了野葱,我明天就去找找。”
乔雅蕊抿嘴一笑,端着碗,走到一旁的炕上,将乔世昌扶起来。
“爷爷,喝点野菜汤吧!”
乔世昌先是控制不住的咳嗽了几声,才看着自家不过几天,就憔悴了很多的孙女。
“咳,咳,你先喝,爷爷还不饿!”
然而,下一秒,装汤的竹筒已经抵到了他的嘴唇。
乔世昌看着乔雅蕊倔强的神色,暗暗叹了口气,还是张开了嘴。
实话说,没有加任何调味料的野菜汤又苦又涩,但是好歹能填填正在打鼓的肚子。
可能是被野菜汤冲上来的热气熏到了,乔世昌感觉自己的眼睛也变得酸涩起来。
都怪他,要不是他,蕊蕊怎么可能吃这样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