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迷雾中,柳睿锦摸索着小心谨慎地往前走着,耳边时不时传来一阵阵诡异的笑声。
周围灰蒙蒙一片,根本不知身在何处,前路不明,身后是万丈深渊,那笑声一直在她的耳边回响。
“你究竟是谁?出来!”柳睿锦惊恐万状,大声喊道,“少在本宫面前装神弄鬼,快出来。”
忽然,她眼前出现了一团白色的雾,那团雾形成了一个人的脸,瞧不清,也看不分明。
“你是谁?为何把本宫困在这里?”
若仔细听的话,能分辨出她声音里的颤抖。
“哈哈哈,皇后娘娘的胆量只有这么点儿吗?”
这声音邪肆狂妄,若是商烬在这里或许他会觉得这道声音十分的熟悉,与他当初在长华殿暗室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你是谁?这又是什么地方?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柳睿锦的双肩微微颤抖,她强装镇定,不敢泄露自己一丝一毫的胆怯。
“呵呵,”那团雾气绕着她转了转,又回到她面前,低声笑着,“这里是娘娘的梦境啊,呀。我忘记了,凡人是不知道自己的梦境的。”
那声音故作惊讶的样子。
“我的梦?”柳睿锦恍然,“那么,本宫现在是在自己的梦里面?”
“答对了,”那声音有些兴奋地说道,“皇后娘娘果然聪慧。”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会出现在本宫的梦里?”柳睿锦质问道。
那团雾气颤了颤,似乎是在嘲笑她。
“我吗?呵呵,我不但可以轻易进入你的梦境,任何凡人的梦,只要我想,都能进入。”
柳睿锦压抑着心底的异样,她直视着那团白雾:“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凡人,吾乃无上九天,是缔造你们的神明,是这世界的主人!”那团白雾的声音带着蛊惑,又带着高高在上的意味,“吾此次入你梦境,是来助你的。”
“助本宫?呵呵…”柳睿锦盯着那团白雾,嗤笑一声,“本宫有什么需要你帮助的?”
白雾忽然散开,缠绕在柳睿锦的周身,那声音蛊惑着她:“你的儿子还远在衮州,你皇后的位子有名无实,你的外甥女虽然入了宫却并不想任你摆布,你的哥哥在意他的女儿似乎比你这个不听话的妹妹更多,你的家族似乎也不准备把宝都压在你这个差点被废的皇后身上了……”
“……闭嘴!”
他越说,柳睿锦越崩溃,毕竟这些都是明晃晃的事实,她心知肚明,无法否认,也不愿承认。
“闭嘴!闭嘴闭嘴!”
“呀?皇后娘娘生气了啊?”那声音怎么听怎么都有种幸灾乐祸的意思。
“你到底是谁!你闯进本宫的梦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柳睿锦伸手朝那团白雾挥去,白雾散开又很快聚合在一起。
那声音笑起来,似乎在嘲讽她的无能。
“吾已经说了,吾乃无上九天,是你们这些凡人可望不可及的存在,这团雾气不过是吾的意识,连吾的化身都谈不上,别白费力气了。”
扑通一声,柳睿锦颓然地坐在地上,她望着那团白雾,好像瞬间就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你想做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那团白雾飘到她眼前,触手可及,然后柳睿锦听见那个声音说:
“皇后娘娘,不如与我做一笔交易吧,交易若成,你的儿子定能登上九五之位,而你自然便是掌握实权的太后;若不成,你也没有任何的坏处。”
“呵呵…吾不急,会给足你考虑的时间,若你愿意,你身边那个叫做上玄的影卫是吾在人间的化身,所有事情你尽可以交代给他……”
那团白雾在这句话未说完就开始消散,只余下尾音还在这处空间回响。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喂你回来啊!给本宫说清楚!”
柳睿锦急切地想要抓住那团白雾问个明白,可白雾很快就消散了,她大喊着要他回来。
“回来!回来!”
她猛地惊醒,瞬间坐起来,脸上惊魂未定,冷汗直流,眼神惊恐地看向四周。
守在外间的掌事女官听见她的惊叫声,赶紧跑进来,撩开床帐,走到她身边安抚着。
“娘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女官拿出柔软的帕子给她擦拭着脸颊上的冷汗,“娘娘定是想念二殿下了吧。”
她还在长华殿……
看清楚眼前的女官,和寝殿里的布置,柳睿锦缓缓地松了口气,不过她很快就想到梦中那些话,手腕一转,狠狠地抓住女官的手。
“啊…娘娘?”
女官吃痛,微微皱眉,不解地看向柳睿锦。
“去,把那个叫上玄的给本宫带来,本宫有话要跟他说。”
柳睿锦的声调很冷,她此时的眼神阴森森的,十分吓人。
女官心下一颤,赶紧低下头:“…诺,奴婢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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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厉明枝一大早与往常一样去给爹爹和阿娘请安。
可今日王府的气氛却不如往常轻松,隐隐带着一些沉闷和压抑。
“小郡主。”
门口的婢女打了帘子,屈膝行礼。
“阿娘!”
厉明枝亲亲热热地叫着梁月华,一进门就瞧见她阿娘正在给她爹爹套盔甲。
她站在原地愣了又愣,歪着小脑袋,眨巴着眼睛,疑惑地问道:“爹爹这是要去哪儿?”
梁月华把最后一根带子系好,走到她身边抱了抱她,说道:“陛下给你爹爹派了很重要的任务,你爹爹需得立即启程去赈灾。”
“赈灾?”厉明枝转头看着站在旁边,一脸柔情地看着她们的厉宁凡,“爹爹要去哪里赈灾啊?”
厉宁凡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笑着说:“芜县疫情严重,有官员欺上瞒下,芜县县令用自己和全家的命好不容易将当地实际情况和芜县的万民血书送了出来,陛下看后震怒,又不放心其他人去,所以昨日传我入宫,交代了许多事情,命我带着粮食和宫中十几位御医一起前往芜县。”
“芜县疫情?”
厉明枝听见自己的心脏发出‘咚’地一声,似乎有什么正在破土而出。
“念念怎么了?”
似乎看出了她神色不对劲,厉宁凡把她放下,摸了摸她的小脸,脸色十分的紧张:“是不是风寒还没好啊?今日可吃药了?”
“爹爹,我想和你一起去。”
“什么?”
“不行!”
厉宁凡和梁月华一起开口。
“你爹爹去芜县是去帮助百姓度过这次灾难的,你去做什么?你身子弱若是在那儿染上了疫病怎么办?”梁月华着急地反对。
厉宁凡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好一会儿,转头先是安抚了自己爱妻,然后才半蹲在厉明枝的面前,温柔地对她笑着。
“念念告诉爹爹,你为什么要去那里啊?就像你阿娘说的那里很危险,你现在还小呢。”
厉明枝微微垂眸,她想了许多借口和理由,可这些她根本不想说出口,因为借口永远只是借口,这场瘟疫,是因她而起,她一定要去。
“爹爹。”
“我曾听说过这样一句话:人的一生是山河万里,往来无数过客,有人给山河添色,有人使日月无光,有人改他江流,有人塑他脊梁,大限将至那日,不过是立在山巅,江河回望。”
“念念不想待在这里,待在上京做一个不知民生艰难,不知世事无常的世家贵女,念念想多看看人间,想入世出世。”
“……”
厉宁凡和梁月华对望一眼,许久不言,他们好像是第一次认认真真地了解自己的女儿。
一番纠结后,厉宁凡再次抱起她。
“好,爹爹这次带着你,不过你要答应爹爹,不准让自己受伤,一点儿也不行。”
“嗯!”
——琉璃,我想看人间烟火,满目星河,可若这人间因我之过满目苍夷,那么我就想办法拯救它,让它重拾璀璨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