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越哥哥等一下!”
厉明枝从西暖阁追了出来,朝他追去。
“怎么了?”商越转身接住她,“跑慢一点,摔了怎么办?”
“谢谢阿越哥哥。”
厉明枝气喘吁吁,借着商越的胳膊站稳,等平稳了气息才抬头望着他。
小姑娘的视线过于灼热,可能是跑的太急切,小脸红扑扑的,衬得那双星眸更亮了。
商越被她的目光弄的有些不自然,干咳了几下,避开了她的眼神。
“念念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厉明枝的双眸里透出狡黠,她往他跟前凑了凑,小声问道,“阿越哥哥你是不是喜欢上柳姐姐了?”
商越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方才在暖阁的时候,你与商烬说的那些话,看着像是在教育自己的弟弟做事不要冲动,不要当了他人的筏子,可实际上处处都在维护柳姐姐,阿越哥哥你哪句话不都是在告诉商烬柳姐姐并非是他想象中的那样,柳姐姐其实人很好,她其实……唔?”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打断了她吧啦个不停的嘴。
厉明枝一脸懵:“???”
“够了…够了……”
商越脸色不自然地朝四周瞅了瞅,小声对她说:“咳咳,念念有些事情不能乱说的知道吗?”
“唔……”
厉明枝瞧着他脸上可疑的红晕,乖乖点了点头。
商越松了口气,拿开自己的手,微微弯腰,很是认真地看着她:“我在暖阁说的那些是真的在引导烬儿,我不想让他被人利用,哪怕那个人没什么坏心思…至于你说的维护……”
他微微抿唇,神色腼腆:“那些话若是被有心人传出去,恐怕会玷污姑娘家的清誉,柳姑娘很好,只是……”
剩下的话商越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看着厉明枝温和地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念念很喜欢柳姑娘吧?”
“嗯。”厉明枝点点头。
“念念,人呢这一辈子很少能碰到让自己喜欢的人,也很少会有能并肩走下去的朋友,尤其是我们这样的人,信任和喜欢都不是可以轻易说出口,拿出来的东西,”商越的声音如他整个人一般,温润如玉,谆谆善诱,“若是交换了信任,释放出了喜欢,那必定是带有几分真心的,念念,阿越哥哥很高兴你能碰到一个喜欢的人,我希望将来不管你长到多少年岁,依然心如赤子,有能让你喜欢,让你信任的朋友。”
他半弯着腰,俊美的脸上带着温和柔软的笑,眼神真挚,音色如流水潺潺在某个瞬间就涌入了她的心间。
她想,她似乎能明白商越的顾虑,也懂得他对她说这番话的心思。
“好了,”商越直起身,牵着厉明枝的手,边往外走边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先把你送到母妃那儿。”
厉明枝转头瞧着回廊外的太阳,然后转过头问他:“快到午时了,阿越哥哥不留在清池宫用膳吗?”
商越笑着回答:“不啦,你阿越哥哥一会儿还要去宣慈殿请罪呢,搞不好今日的晚膳都没得吃。”
他说着便做出委委屈屈的样子来。
——他去外祖母那儿干什么?为啥还说吃不上饭了?
厉明枝疑惑地歪了下脑袋,刚想问出口的时候,就瞧见商越侧过身看着回廊外白雪皑皑,笑得一脸讳莫如深的模样。
她突然就懂了!
——难道商烬干的那事儿真是外祖母的主意?
她伸手拽了拽商越的胳膊,恳求道:“阿越哥哥,念念也想去外祖母那里,我们一块去吧。”
“不行,”商越想也没想的拒绝她,“今日不行,你若是想去就明日吧。”
“为何?”
商越跟她解释道:“今日皇祖母一定会生我的气,若是我带你过去,当着你的面儿皇祖母肯定不好意思发作,你说到时候她老人家憋坏了怎么办?”
厉明枝:“……”
——行吧,商越说的有道理。
就这样,商越把她送到厉媚妍那里后,转身很是潇洒地朝她挥了挥手,直奔宣慈殿而去。
厉明枝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好半天,打起了小九九,紧接着嘴角咧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意竹。”
她抬手招了招。
“小郡主有事吩咐吗?”意竹小跑到她身边,问道。
厉明枝附在她耳边叽里咕噜地说了好一阵,然后一脸安心的样子拍了拍意竹的肩膀,并道:“抓紧去吧。”
“…可这…”意竹欲言又止,“小郡主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不道德?”
“啧!”厉明枝瞪着她,“什么叫不道德,咱们这叫祸水东引,哎呀你快点去,等会儿阿越哥哥那边的戏就看不成了。”
“哦,奴婢这就去。”
意竹无奈地叹了口气,赶紧走了。
安排好后,厉明枝抬头瞅了瞅天色,翘起嘴角,心满意足地溜进了明极殿。
“姐姐~”
—————
宣慈殿中,太后好以整暇地盯着商越。
“太后。”兰秋适时地递上一杯茶,又给殿中的宫人使了眼色,示意她们赶紧给大殿下搬椅子奉茶。
等宫人将座椅放在商越身边,又准备给他奉茶的时候,太后突然开口了。
“哀家看这茶就省了吧,你们瞧瞧他这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像是来哀家这里喝茶的吗?”
商越:“……”
刚沾椅子边的屁股立马抬起来。
“皇祖母折煞孙儿了。”商越往前站了站,躬身行礼,赔罪道,“孙儿哪敢来皇祖母这里问罪啊。”
“哀家就让老三去试探试探那个柳家的女儿,结果呢?你还对他动了手,哼!”太后‘咚’地一声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案几上。
“外头那些人还好意思说厉家的女儿惑主,哀家看啊,这柳家的女人也不遑多让,姑姑笼络不了帝心,就送个了侄女进来魅惑未来储君了。”太后瞪了瞪商越,转头故作哭诉的样子,看着兰秋就开始指桑骂槐,“唉…哀家真是操劳的命啊,先帝走得早,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守着大胤的江山社稷,幸好陛下争气,朝中忠臣良将辈出,结果好不容易培养出珪璋特达的继承人就被柳家撬了墙角,哎哟哟,哀家的命哟……”
兰秋抿了抿唇,嘴角努力下压,赶紧走到太后身边配合着拍背递茶:“太后您千万别动怒啊,大殿下绝对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太后……”
商越眼巴巴地瞅着他的皇祖母举着个帕子和兰秋姑姑一起演戏,满脸无奈。
太后眼睛一瞟,见他杵在那儿也不吱个声,心里更气了。
“哀家老了,哎呀呀,现在的小辈都不听哀家的话了,唉…先帝啊,哀家不如就去陪你吧……”
“皇祖母。”
听到这话,商越哑然失笑,他叹了口气双膝跪地,朝太后行了个全礼。
“皇祖母说这些话不是伤孙儿的心么,还请皇祖母收回那些不好的话,孙儿给您赔不是了。”
太后也知道自己刚才失言,清了清嗓子,又喝了口茶润润喉,示意兰秋去把人扶起来。
“大殿下坐吧。”
兰秋很有眼色地在商越准备第二次磕头的时候就拦住了,强行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太后知道大殿下最喜欢雪芽,您来的时候就让奴婢们煮好了,殿下快品品。”兰秋端了一杯茶呈给他。
商越低声笑了笑,接过茶杯品了一口,然后才抬头看向正往他这边张望的太后。
“皇祖母这里的茶果然是最好的。”
“哼。”
太后轻哼了声,身子微侧,转过头不看他。
“孙儿那么做,自是有自己的考量的,”放下茶杯,商越再次起身,恭恭敬敬地对太后说道,“孙儿也知晓皇祖母对孙儿的一番苦心和关爱,所以给烬儿上完药就直奔您这儿来请罪了。”
“你还知道自己错了?”
太后扭过身子,微微挑眉:“可哀家怎么听说你把老三赶跑了之后,在福宁殿好生安慰了柳家姑娘一番,还亲自给人家姑娘上药呢。”
“孙儿这么做也是不愿把事情闹大,”商越赶紧解释道,“柳姑娘再怎么说也是奉了父皇的旨意入宫的,皇祖母不喜欢不见她就是了,何苦让烬儿去福宁殿闹这么一出戏呢,若是被有心人传出去,岂不是让柳氏一族抓到把柄么?”
“你啊,从小就能言善辩。”太后正视着商越,“这些道理你自小就一套一套的,哀家说不过你。”
商越赔笑:“皇祖母哪里是说不过孙儿,是您豁达,不愿意与孙儿计较罢了。”
“行了行了,”太后被他哄着,心里的气早就消了,她摆了摆手,“坐下说话。”
“哎!”
商越抿唇一笑,从善如流地坐下。
“哀家不问你别的,”太后凝视着商越的眼睛里泛起一丝兴致,“哀家只想知道你对柳家那姑娘是怎么想的?”
“孙儿觉得,柳玉遥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