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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落下后,有好几息的宁静。

仿佛屋内有第二个人的事,只是她的错觉。

一分一秒仿佛被拉慢了十倍,格外漫长。

就在她抱着杯子,久久不敢动弹时,男人终于开口:“怎么知道是本王?”

楚狸这才喝了好几口水。

“只有皇叔出入任何地方,如无人之境。”

楚棣迟看着她平静的模样,纤长的白纱遮住双眼,缠绕了好几圈,本就小的脸泛着病态白,更显娇柔。

也就只有她敢把他夜里闯入,不请自来,说得如此阴阳怪气。

“本王若是不来,怎知你夜里做梦,都还挂念着秦少将军。”

楚狸微怔。

乍然,一抹未知的惶恐渐渐爬上后背。

他来了很久了?

她睡着时,竟有一双眼睛无声的盯着她……光是想想,便觉得毛骨悚然。

他只要想,便会无时无地、无处不在。

她怎么躲?

相反,躲不了。

就像秦牧羽说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即便她想明哲保身,也会被拉入旋涡之中,没有选择。

“皇叔是在嫉妒吗?”

眼睛看不见,心反而平静了。

一瞬间,她想通了很多事:

“第一次,秦牧羽落狱,我着急救他,中了你的圈套;第二次,我为了他,奉皇命去国公府,平定方海洋之死一事;第三次,将军府大火。”

“听说,在你很小的时候,昭仁皇太后去世,你便被扔到城郊自生自灭,没有人像我对秦牧羽那么好,所以你心理阴暗扭……”

啪!

手里的杯子忽然被拍掉。

楚狸扑在床榻上,觉察到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浓烈戾气,忽然笑了:“你生气了。”

被她说中了。

“你心中扭曲,见不得一切美好的事,想要毁掉……唔!”

“楚狸。”

她被一只大掌提了起来。

男人周身薄冷的乌木沉香,灌满鼻腔,如履薄冰般沉冷危险,“你说对了,不过只对了一半。”

“本王小时候不仅被扔到城郊,自生自灭,还日日吃不饱,穿不暖,受尽磋磨,三天两头的暗算刺杀,你那敬爱的父皇,还给本王灌下毒药,断子绝孙。”

楚狸本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他如此坦荡。

人在功成名就后,只会将自己不堪的过往藏得越深越好,唯独他血淋淋的挖了出来。

掐着她的腰,撕开她的衣服,狠声道:

“皇帝种了恶因,或许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疼爱的小儿子此时正栽在本王身下,婉转承欢。”

楚狸觉察到危险,绷紧身体,“你要干什么!这里是温家!”

“楚狸,你说,他当年所做的事,在这一刻是不是形成了闭环?”

“不……”

楚狸挣扎,充满恨意:“那是他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你先招惹本王的,”楚棣迟声线如冰,“当日庆功宴上,那些人设计本王玷污兰贵人,本王才打了胜仗,定国安邦回来,他们便迫不及待的要除掉本王。”

“你该恨的不该是本王,而是你那群作恶多端的父兄。”

“庆功宴那日,我也是被迫的,我何时招惹你了!”

“你招惹本王的,又何止这一次?”

“什么?”

他在说什么?

楚棣迟盯着她,嗤了一声:

“你脑子还真是不好使了。”

楚狸听不懂,却架不住满腹的屈辱与愤怒,知道挣扎没用,改变不了结果,她沉声道:

“皇叔很喜欢对我做这样的事吗?”

“可除了发泄之外,你还能得到什么?改变什么?堂堂一个大男人,只会欺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难道很有成就感吗?”

楚棣迟悬停在她身上,盯着身下身子娇小,却忽然冷静的她。

前几次,她可是又哭又闹的。

“不如,我们来对赌吧。”

楚狸道,“你若赢了,我答应你一件事,我若赢了,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如何?”

她申述道:“无条件答应。”

楚棣迟冷眸微眯,“你是怎么敢开口,说出这种话的?”

楚狸呼吸微紧,“皇叔难道不敢吗?”

天底下,还没有他楚棣迟不敢的事。

只是。

“楚狸,你可要想好了,这输了的后果,你能承受得住?”

楚狸见他松口,微微一笑:“只要皇叔别反悔就行。”

“赌什么?”

她想了想:“不如就赌国公府会不会为将军府的这场大火,付出代价。”

楚棣迟慢条斯理,“大理寺已经结案,纵火者死无对证,你还能翻案不成?况且,你怎么就笃定是国公府的人放的火?”

楚狸不置可否,只道:“七日之内。”

楚棣迟忽然笑了:

“行。”

楚狸微松一口气,“那就请皇叔先行离开,七日后,我们再见分晓。”

男人眼底的笑意冷了几分。

缓兵之计?

用计支开他,却在梦里都唤着秦牧羽的名字,与他对赌,也是为了将军府,这分毫心思全都向着秦家。

他捏住她的下颚,“你有说现在开始了?”

“你……唔!楚棣……”

“别出声,这里可没有珊瑚水榭那么宽敞,有下人在外面守夜。”

翌日。

将军府的人借住在温家养伤,温府的下人则忙了起来,温雅刚从厨房看了药,回来时,便看见梅姨娘从一堆废弃的垃圾里,捡了两只花瓶回去。

“姨娘!”

她急忙上前,“这些都是下人准备扔掉的旧物,你身份尊贵,怎么能拾捡这些!”

梅姨娘是当年趁温三爷喝醉酒,大胆爬床的丫鬟。

当年,她一时猪油蒙了心,迷了心窍,事发后,追悔莫及,夫人却没有为难她,还善待她的女儿,她一直怀着感激之心。

“这两只花瓶虽然旧了些,插上花便瞧不着了,不影响。”

梅姨娘说,“一针一线来之不易,不要浪费了。”

温雅瞬时红了双眼,十分心疼:

“姨娘,是女儿没用,不能像嫡姐那样,成为你的骄傲……”

温家的孩子全是嫡出,只有她一个庶女,导致她的身份很尴尬。

“姨娘,为什么我跟嫡姐都是父亲的孩子,她可以落落大方的追求所爱,自信坦荡,我却被她当街训斥,唯唯诺诺呢?我就像一个丫鬟,被她骂了,还不敢还嘴。”

“可我也想努力,想让您好过一些,想为家里带来荣耀,我为什么不可以?”

她满腹委屈,却不敢让梅姨娘担心。

偷偷抹了把眼泪,道:

“姨娘,你别捡这些破烂东西了,女儿以后会给你更好的,我先出去抓药了。”

她提着篮子,刚出温府,便看见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外面,一道华贵温润的身影立在那里,身姿挺拔,芝兰玉树。

“温雅小姐。”

“七、七皇子?”

楚璟麟上前,“正想着来温府探望九弟,没想到就碰到了你,昨日匆匆一别,令我一夜挂牵。”

温雅脸颊一赧,从小到大,还从未有男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一时慌措的不知该怎么回答。

“不知九弟伤势如何了?”

“九皇子灼伤了双眼,正在静养,需要四五日才能看见东西。”

楚璟麟忧心,“我听太监回禀了此事,实在放心不下,今日特地去城外求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只要把这药膏抹在眼睛上,不出一个时辰,就能看见东西了。”

他取出一只小瓷瓶。

温雅惊讶:“当真?”

“怎会有假?我还赶着回宫,向父皇复命,下次若有空,还请温雅小姐赏脸,能与我一同游湖。”

温雅赧的语无伦次:“有,有空,我有空。”

“那就太好了。”

楚璟麟高兴道:

“那……还请温雅小姐将这药膏带给九弟,务必立刻给‘他’涂抹,不要耽误,以免失了药效。”

“嗯!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