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摇扇的动作一顿,他轻咳一声,“大哥,我就是随口问问,不关别人的事。”
谢肇厌冷嗤一声,话锋一转,“京城局势复杂,你别乱掺和,人你也看了,可以走了。”
成王苦笑,难以置信,“大哥,我才坐了半个时辰不到。”
谢肇厌扬眉,“随你。”
说罢,谢肇厌抱着小家伙就起身离开。
成王连忙叫住他,“大哥,我……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谢肇厌转身,眼眸微眯,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耐烦。
成王左右看了好几眼,眼神说不出的古怪:“我就是问下,当年你琼林宴上发生的事,还有印象吗?”
谢肇厌眼眸一沉,“说实话。”
成王瞥了眼他怀里的谢璟慕,小丫头睁着大眼,同她爹一起望过来。
成王只觉背脊一凉,他连忙咽了咽口水,从小干了坏事被谢肇厌打的满地找牙的记忆回荡在脑中。
他不敢想,当年要是谢肇厌知道了真相,会不会当即剥了他的皮。
在谢肇厌极具压迫力的视线下,成王移开眼,随意想了个理由,轻飘飘道:“就是大哥当年琼林宴上醉了酒,同我说过心仪一位女子,我就好奇那女子是不是——”
成王话还没说完,左手就仿佛被什么东西打了下,成王被这股力道震得后退一步。
他垂下眼,只见左手袖口裂开一条缝,袖袍当场断了一截。
成王:“大哥,我就是问问,你至于吗?”
话音一落,就只见父女俩离开的背影越来越远。
成王坐在椅上面无表情,大哥酒醉说什么心仪女子全是他瞎编的。
但……确实出现了有一女子。
成王叹了口气,他方才只不过想要试探小侄女是否就是那女子所出的,但见大哥的表情,这个念头又被成王打消了。
也许是后来别的女人所生的。
想起当年的事,成王莫名打了个激灵。
当年谢肇厌考上状元后,成王乔装游山玩水一路到了梁国京城,混成了谢肇厌的远方弟弟。
就是在琼林宴上,大哥意外饮下宫女送来的烈酒,那酒原本是要呈给他人的,结果被谢肇厌意外饮下,成王只好带人去了一处附近的宫殿歇息。
成王暗道事情不对劲,将谢肇厌送进宫殿内后,门一关就离开了。
等到他一回来,那宫殿里就乱了。
头一次听大哥的墙角。
成王独自在风中凌乱。
担心惹出事端,影响状元郎的名声,成王只好等到里面没了动静后,又把人带走了。
至始至终,那女子都被被子蒙着,成王当时心急,也没有来得及看清模样。
给谢肇厌整理好衣物后,匆匆扶着谢肇厌去了湖边吹风醒酒。
成王咬死没说,谢肇厌也从来不知晓此事。
后来琼林宴后没多久,成王担心事情被爆,担心谢肇厌收拾他,于是连夜收拾收拾行李就离京了。
如今,是自那时分别后见的第一次面。
成王心中隐隐发慌,与其被有朝一日被谢肇厌发现,还不如他主动坦白。
想起从前被大哥武力支配的记忆,恐惧油然涌上心头。
当年谢肇厌被送去他师父后,裕国女皇同年又与丞相家的大公子生下成王。
成王在皇宫横行霸道几年,幼时性情暴戾喜怒无常,有一次意外损坏了大哥生父留给他的一柄剑。
成王让所有人都不准泄露消息,结果最后还是被谢肇厌知道了。
谢肇厌从宫外赶回来,揍了成王三天三夜,谁来求情都没用。
从此,成王就对谢肇厌这个大哥生出了无比恐惧。
是实力之下的碾压。
成王收回思绪,他摇了摇头,离开了谢府。
接下来几日又没事,于是成王又去了西市,准备去寻檀潇。
结果檀潇也没在府上,只有一个管家。
于是成王又漫无目的地逛了逛,最后回了驿站。
成王离开后不久,燕王便又来了谢府。
彼时管家正在清点聘礼清单,确认无虞。
燕王凭着武艺抢过了那册子。
燕王虎目微瞪:“他要去提亲了?何时?”
管家一脸难色,并不做声。
燕王冷笑一声,拿着册子就忘府邸深处而去。
没走多远,迎面就见到了谢肇厌抱着谢璟慕而来。
燕王:“你何时去提亲?”
谢肇厌拧眉:“与你无关。”
燕王:“我是你爹!”
谢肇厌捂住小家伙耳朵。
“你知晓不知晓,又有何用?你无法改变我的决定。”
燕王气的头顶冒青烟,“你就同你娘一样,冥顽不灵,唯我独尊!”
谢肇厌沉了脸,将谢璟慕放了下来,让冷舫带着人走。
小丫头心中害怕,抱着谢肇厌大腿不撒手,但伸出短胖的指头指着燕王,眉毛皱成一团毛毛虫,“不许你欺负爹爹,祖父坏人!”
燕王一怔,强迫冷静下来。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提亲这事重大,温家虽是商贩,但婚约大事不容儿戏,你如要去提亲,我找人去给你做媒。”
谢肇厌扯了扯唇,“不必。”
谢肇厌一脸不想与燕王扯上关系的表情。
燕王气的胸膛发颤,但对上小孙女气愤的眼神,还是闭了嘴。
最后燕王还是走了。
从管家那里强行威逼利诱得出的消息,是明日去提亲。
于是,燕王又马不停蹄去了京中另一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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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府。
温薏今日没出去,陈王府与秦家的事源源不断传到她耳中。
小满绘声绘色说着坊间传言。
陈王府抖落了不少秦家丑事,其中不乏秦家族人干的荒唐事。
私收银两,卖官鬻爵……这些都暂且称作是小事。
令朝臣震惊的是陈王公然说出秦家谋害护国***萧舟薏一事。
陈王语气极尽嘲讽,说指不定当年***之案是被秦家所污蔑。
四年前,萧舟薏死时,陈王一家都还在封地,京中消息传出延迟。
朝堂之上,陈王说完此事后,秦松便不开口了,连明安帝都变了脸色。
陈王才后知后觉说错了话。
两家交恶,势同水火。
温薏靠在椅背上,指间轻敲着桌面。
蓦地,她发问:“去将杨舟和杨帆传回来。”
“是。”
等到这日夜里,杨舟才赶到了玉枫阁,“小姐!”
“凌知娴现下如何了?”
杨舟:“自从曹家被抓后,凌知娴每日心情极好,就等赵家倒台的一日。”
温薏嗯声,“宫里呢?”
“属下在宫外找出宫采办的公公打听的消息,据说这两日宫中气氛紧张,赵太后让人传话了三次,陛下都避而不见。”
“皇后娘娘去御书房,也没能见得到人。”
温薏抿紧了唇,“我知晓了,退下吧。”
屋内很快只剩了温薏一人。
连赵太后都急了,此番明安帝是铁了心地要对付赵家。
秦枫那里,要加紧了。
温薏叫来小满,递了张纸条。
“今夜,传到秦枫那里。”
小满:“是!”
温薏站起身,外面繁星点点,昭示着明日定是个好天气。
想到明日的事,温薏控制不住地心跳加快。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沐浴之后,才上了床。
被褥柔软,承接着温薏的一个个梦境。
这一夜她竟罕见地梦到了秦道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