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昨晚就已经在开始收拾东西,院子里不停有人走动。
凌老夫人面色十分难看,至今都没有表露出一分惭愧后悔。
温月勾了勾唇:“若是今日傍晚前我没有见到签好了的和离书,我倒无惧,就是这丑闻恐怕要传遍京城每个角落了。”
凌老夫人面色发颤,胸口不断起伏,眼见着就快要晕过去。
温月眼眸微眯,这老虔婆临了了还要摆她一道,若是当真晕了过去,没多久就会传出温月不孝婆母的丑闻。
这时,陈氏赶过来了,陈氏连忙扶住老夫人,对温月道:“二婶,祖母现在不太舒服,我们先走了。”
陈氏脸色也很不好看,昨夜凌晨不知去哪了,回来时一身酒气。
温月嗯声,最后敲了道警钟。
“记住,今日傍晚前。”
老夫人又恶狠狠瞪了眼温月。
刘婆子叹了声气,“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夫人这些年为凌府做的,当真是浪费了心血。”
温月摇了摇头,“索性如今还发现得早,对了,舟胥与薏儿那去人了吗?”
“三公子已经在开始收拾了,小姐还在睡。”
闻言,温月无奈摇头。
小女儿哪哪都好,唯独爱睡懒觉。
“罢了,今日时间多,等她睡醒再说。”
等凌薏睡醒过来是巳时末,快接近午时。
她从床上坐起来,外面秋竹等的花都快谢了。
“我的小姐哟,夫人今天就要和离了,咱们就要搬家了!您快起来收拾收拾。”
秋竹说完,凌薏的眼睛越睁越大。
她迅速起身,披了件外袍往外看,有婆子正小心翼翼从凌薏的私库里搬东西……
凌薏没想到娘亲速度居然这么快。
昨日凌雅仙婚礼,今日就和离搬府。
凌薏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又道:“杨舟传回消息了吗?”
杨舟还是守在清隐庙附近,说好了五日内查出凌知娴与明安帝的关系。
凌薏抬了抬精巧的下巴,轻哼了一声。
如果这两日就能搬出凌府,那凌薏也就能考虑考虑陪同谢肇厌去江南了。
凌薏今日心情好,甚至还换上了一条温氏商行送来的新裙子,院子里的人也察觉出凌薏的好心情,藤英苑内喜气洋洋。
而凌家人那边则是愁眉苦脸,连凌若然听到消息也赶回了凌府。
凌晁院中。
仅仅几日的功夫,凌若然就瘦得不成样子,脖子上的淤青还没消减。
凌若然心中焦急:“二婶究竟为何突然要和离了?”
这话凌沉无法解答。
凌沉扫了眼妹妹脖上的痕迹,眼神一沉:“陶书陵又欺负你了?”
凌若然动了动唇,没说话,又继续问起了老夫人真相。
凌老夫人木着脸没有开口。
凌若然跺了跺脚,这些年凌府的开销大头基本都是二婶垫的,就连凌若然去温氏商行下面的铺子买东西,只要报出是温月的侄女儿,那些铺子都会半价,甚至直接送给她。
现在这样……
凌若然咬了咬唇,“没有转圜之地了吗?”
凌沉摇头。
凌若然叹了声气,目光朝里望去,只见二叔一脸心如死灰望着房梁,浑然如一具尸体。
凌若然不禁抱怨:“二叔如今都成这样了,二婶要是和离了,不就是落井下石吗?还要带走三弟与四妹妹。”
说起凌舟胥与凌薏,凌老夫人又捂着脸开始擦眼泪。
凌沉敛眉:“若然,慎言。”
凌若然:“就这一两个月以来,咱们府里都出多少事了,真该请个道士回来看看。”
话音一落,凌老夫人面色微变,而凌沉则是一脸若有所思。
若从源头开始算的话,一切异常应当从凌雅仙落水时开始,而在那之前……是凌薏与凌雅仙从龙华寺回府。
凌沉抿紧唇,心中隐隐有个猜想,但他不敢再往下深思……
凌若然拧紧眉头,“你们若是不说,我就去问问二婶——”
凌老夫人厉喝:“站住!”
凌若然只能站在一旁暗自生闷气。
凌沉深吸一口气,拿着和离书去进屋。
床上的人缓慢转着眼球,看清凌沉手里的东西,眼泪从空洞双眼里流出。
凌沉:“二叔,陛下已知此事,让您在家好好休养,至于这和离书……您签了吧。”
事到如今,所有人都清楚,这和离书必须签。
否则凌老夫人谋害嫡亲孙子的事传出去,对凌府是第二次重击。
“舟、舟、胥,薏儿……见……”
凌沉将和离书放到一旁,“二叔,您等等。”
凌舟胥被温氏的人护着,凌沉见不到面,于是转道去了藤英苑。
藤英苑内,凌薏正在树下吃着果子荡秋千,有仆妇正在收拾箱奁。
见到凌沉,凌薏脸上笑容最快速度消失。
凌沉心中一痛,“薏儿,二叔想再见你一面。”
凌沉今日脸色苍白,看着十分疲倦。
凌薏眉梢微动,“走吧。”
凌沉本以为还要再费一番功夫,没想到凌薏答应得如此爽快。
凌薏偏了偏头,一副小女儿娇态,“大哥昨晚没睡好?”
凌沉很少再见凌薏关心他了。
不等凌沉开口,凌薏又继续道:“我昨晚也没睡好,隐隐约约听到有婴儿哭声,大哥有听到吗?”
话落,凌薏黑白分明的澄澈双眸看着凌沉,等待回答。
凌沉一惊,他猛地侧过脸,面色更白了。
凌薏嘴角勾出淡淡的笑,“莫非大哥也听到了,我还以为是我的幻觉,府里也没有小婴儿,不知这声音是从何而来?”
凌沉眉眼复杂,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凌薏似乎话中有话……
凌薏摇了摇头,“算了不想了,我们赶快过去吧,以后见凌大人的机会不多了。”
凌薏虽是这么说,脸上却无一点难过不舍的表情。
凌沉心中叹了口气,二叔落到如今地步,妻离子散,自己成了个瘫子,全然是他自己作的。
凌薏看出凌沉心中所想,不过她不在乎。
她去凌晁那,不过是瞅瞅倒霉成什么样了。
路上,凌沉几次三番叮嘱凌薏以后在外小心。
“若是有事,你就来凌府寻我,凌府永远是你的家。”
凌薏脚步一顿,她面上笑意淡淡。
“大哥这话,若是早些说出口就好了。”
若是在去龙华寺之前安慰几句,也许原主死之前,不会有如此浓重的怨恨愤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