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薏瞪他,又软了语气:“谢肇厌,你是个好人,你是个大好人。”
谢肇厌嘴角微勾着,“凌薏,我替你找到了萧舟薏,现在该我要账了。”
凌薏瞬间明白。
她抿了抿唇,思考着措辞。
谢肇厌上前,“凌小姐不会想反悔吧?”
凌薏从床上站起身,“我脸上难道写着过河拆桥四个字?”
谢肇厌眉梢微扬:“所以呢?”
凌薏:“等婚礼过后吧。”
婚礼上,邹莹还得搞事。
她要是与谢肇厌订婚,至少得等脱离凌府之后。
谢肇厌眸色深深,“记住你的话。”
凌薏:“知道啦知道啦!”
……
另一边,秦道郅从那通道出来,就见小院里的几个护卫还守在原地。
秦道郅双眸四处寻觅着,“刚才可有什么异样?”
那几名护卫不敢撒谎,只能老实道:“方才好像是睡着眯了会,不过我们很快就醒过来了……”
那几名护卫面露心虚。
秦道郅在院中检查片刻,所有痕迹已经被冷舫提前清理干净了。
秦道郅抿紧了唇。
是人……还是鬼。
“院子和庙里都暗中加派人手,一只苍蝇都别放过。”
“是!”
夜色下,秦道郅面色沉沉,握紧的拳头发白。
四年来,这是秦道郅第一次感受到萧舟薏的存在,他心口跳动的很快,难掩激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喷发而出。
舟舟,如果真的是你,来见见我好不好?
我真的……很想你。
“公子,明日还要去陈王府婚礼。”
秦道郅嗯声,从通道又回了秦府。
……
另一边,谢肇厌又使轻功抱着凌薏回凌府。
谢肇厌冷笑,“一日跑几趟,凌姑娘打算如何付账?”
凌薏状似皱眉,心安理得圈着谢肇厌脖颈,“谢大人,你我之间,不分这些。”
谢肇厌垂眸睨她一眼,“现在不分,什么时候分?”
凌薏轻哼:“别忘了,你还想不想让我在娘面前给你美言几句?”
至少温夫人是不愿意凌薏嫁人去做后娘的。
谢肇厌索性闭嘴。
可刚一进凌府,府里十分嘈杂,不像是提前准备婚礼的架势。
谢肇厌抱着凌薏躲在暗处。
“听说老夫人院里又闹鬼了……”
“连老爷和夫人都过去了,莫非是邹姨娘流掉了孩子回来复仇了?”
“大晚上的,可别吓人。”
凌薏拉了拉谢肇厌袖子,男人瞥她一眼,带她回了藤英苑。
院子里的人已经十分熟悉了,秋竹被提前打了招呼,在凌薏床上装睡。
见小姐回来,可算松了口气。
屋里,谢肇厌存在感极强,温馨柔和的闺房布置十分不搭。
凌薏抿了抿唇,“谢大人,慢走不送。”
谢肇厌眉梢微扬,“过河拆桥?”
凌薏抿了抿唇,还未开口,谢肇厌就说道:“停,你现在脸上就写了过河拆桥四个字。”
凌薏蹙眉,一双桃花眼黑亮透澈,“不是,我是说我要睡觉了。”
睡觉前,得沐浴。
谢肇厌靠在一边,眼皮轻掀扫了眼凌薏,眼神毫无波澜。
啧,磨人。
谢肇厌抬脚就要离开,凌薏突然想起一件事,攥住了男子衣摆。
谢肇厌扬眉,“又想我留下了?”
“做梦!”
凌薏塞了几样东西到谢肇厌手里,是今日想买来想送给谢璟慕的。
谢肇厌:“全是给她的?”
凌薏:“不然呢?你也想玩?”
谢肇厌抬手给了凌薏一个板栗敲头。
放肆,简直放肆!
凌薏恶狠狠盯着他,伸手就想抓着谢肇厌领口,但没想到男人十分配合,甚至低下了头。
两张面庞猝不及防贴近。
凌薏顿时瞪大了眼。
她还未来得及后退,谢肇厌就先直起身,唇角却擦过了凌薏侧颊。
二人皆是一愣。
凌薏僵在原地,耳垂莫名其妙开始发热发红,她目光平视着谢肇厌胸前。
谢肇厌眼眸微眯,目光直直盯着凌薏的脸,不错过她一点情绪变化。
凌薏仰起头,她眼睫微颤,一双桃花眼水波流转,却在对上谢肇厌目光的瞬间,立即转过了身,抬手搓脸。
谢肇厌握着玩具的手收紧,他嗓音还算淡定,“别搓了,都快破了。”
“我先走了。”
凌薏没出声。
屋里很快恢复安静。
凌薏将自己摔进了被窝里,仿佛身下软被就是谢肇厌一般,她伸手握拳打了好几下。
秋竹敲了敲门,“小姐,现在沐浴吗?!”
凌薏坐起身,露出一张通红的脸。
“沐浴!”
明明前世都已经成过亲了!
她反应还这么大!
有必要脸红吗!
都怪谢肇厌莫名其妙开始撩人!
泡在浴桶里,凌薏浑身放松下来,热气蒸腾着女子柔白的肌肤,心口痉挛留下的不适感逐渐消散。
她思绪开始飘远。
秦道郅留着她的尸体,不下葬,还找了僧人念经。
什么意思?
是想让她复活?
还是想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让她死也不超生?
凌薏更偏向后者,不然她为何还会突然心口发作。
理清思路后,凌薏沉下了脸。
相识数哉,秦道郅一次次刷新她的下限。
终究还是她识人不清,没有看清这些人的真面目。
凌薏幽幽叹了口气,她靠在木桶边缘,热气晕湿了她的睫毛。
她不受控制地……又想起了谢肇厌。
凌薏索性不泡了,取过一旁的巾子裹住身体,出了盥室。
屋里,秋竹已经薰了安神香。
凌薏擦干身子,换了身宽大月牙白的长袍。
小满敲门:“小姐,夫人开始怀疑老夫人了。”
凌薏:“进来说。”
“老夫人夜里被吓晕了后,夫人就过去了,结果听到老夫人呢喃说火灾她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要害凌舟胥的……”
当时屋里,只有几个老夫人的心腹婆子,李婆子也在其中,根本一眼也不敢看温氏,吓得直打哆嗦。
温氏仿若什么也没听见,面容淡淡,理好老夫人被角,只说是老夫人夜里说的糊涂话,当不得真。
“后来,夫人就带着刘婆子离开了。”
“邹莹那呢?”
“夫人的人还在盯着,咱们在暗处,小姐放心。”
凌薏嗯声,凌家人先对他们母子三人不义,也别怪她下狠手了。
凌薏在谢府睡了会,此刻躺在床上没什么睡意。
她起身拿了纸笔。
将凌知娴,明安帝,许昭月和赵太后,凌家人的名字都写在了纸上。
屋里光线明亮,凌薏的脸却一点点沉下。
父皇从前很少去别的妃子那,宫里出生的孩子是只有她与明安帝没错。
可若是,也有别的女人诞下了皇嗣呢。
凌薏捏着毛笔的手指越来越用力,墨液晕湿到纸张上,模糊了明安帝的名字。
凌薏重重放下毛笔,用湿帕子擦着手里的墨。
盯着镜中女子,她抿紧了唇。
还有她的尸体,清隐庙的符。
一桩桩,一件件摆在凌薏面前。
她心里乱成一团,推开窗户,月亮又大又圆,清楚照出了不远处的一颗海棠花树。
凌薏哼笑,她院子里的海棠花也不必谢肇厌府上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