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发生的事太多,尤其下午在谢府。
凌薏心中隐隐有种失控感,这些东西在心里流转,快得她抓不住。
她喝了口茶水冷静冷静,再往外看时,谢肇厌已经走了。
秋竹几人欲言又止。
小满最先开口:“小姐,我嘴巴很严的。”
谷雨与冬至接连点头。
“夫人将我们给了小姐,咱们以小姐马首是瞻!”
秋竹:“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几个丫鬟如临大敌。
凌薏扬眉:“我很可怕?”
几个丫鬟同时摇头。
凌薏笑了下,问秋竹今日府上如何。
凌若然未孕的事传出后,老夫人第一时间就赶去了陶家,陈大夫也被抓了过去,不过他也想不通其中关节。
小满又提前将绿芽的药全部都换成了一般的安胎药,凌若然查不到绿芽那。
陶府人心惶惶。
生怕自己惹了凌若然那魔鬼不快。
凌沉下值后也赶去了陶家,现在凌老夫人与凌沉都还未回府。
“现在城里都在传凌若然的丑闻,品德有亏,京城第一才女跌落神坛,傍晚时分,有些人还闹着要去凌若然的书社找事。”
凌薏嗯声,她单手撑着下巴,吩咐了谷雨一件事。
谷雨闻声一震,没想到凌若然连才华都是假的。
假孕这只还是第一步,还有别的等着她。
凌薏又叫来了杨帆。
凌薏低声吩咐了几句话。
杨帆抬眸,大惊,还是应声道:“是!”
折腾了一天,凌薏这时才感觉到周身疲乏,她在浴桶里泡了好一会,她披着袍子钻回了自己柔软大床里。
然后沉沉闭上了眼。
可就在她入睡的刹那,心间那剧痛再次袭来。
梦中,凌薏又看到了那四四方方的屋子,周围围着几人,似乎正在对石床上的人念着什么话。
凌薏眉头紧拧,可怎么都醒不过来。
梦境里的自己疼得浑身痉挛,可那些人似乎都没注意到她。
——不行,还是失败了。
——逆天而为,本就不可取。
——天道如此,注定会失败……
隐约间,凌薏仿佛在那石室角落里听到了婴儿啼哭声。
可凌薏什么都没找到。
床上的人满头大汗,突然,她猛地一下睁开眼,侧过身,一团鲜血从她口中吐出。
凌薏脸色煞白,她掀开枕头。
清隐庙那道士赠的黄符有个角被烧黑了。
凌薏浑身汗毛倒竖。
……
与此同时。
秦家。
石室内的几盏油灯同时熄灭后,又重新点燃。
秦道郅立在角落,他怀中还抱着一名女婴,女婴断断续续抽噎着。
场面诡异瘆人。
秦道郅嗓音极沉,“如何了?”
几名僧人面色凝重,“***魂魄像是被东西护住了,她意愿强烈,我等没有办法。”
秦道郅面容铁青,抱着那女婴的手臂力道加重。
“继续想办法!”
那女婴哭声更响亮了。
其中一名僧人忍不住劝说:“秦公子,***既已归天,她不愿再回来,又何必勉强?秦公子此番介入别人因果,极损功德。”
“秦公子将这孩子给我吧。”
前些日子,这些僧人提议用萧舟薏最牵挂的人或者东西呼唤。
秦道郅从秦家同族里寻了一个与那孩子生辰同一天的女婴。
秦道郅没动,他扯了扯嘴角,“最多两个月,如果我还没有看到效果,你们寺里的人……没一个能活。”
话落,秦道郅便抱着那女婴出了石室。
回到书房,里面只点着两盏灯,光线昏黄,并不明亮。
那孩子没再出声了,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秦道郅。
秦道郅就这么坐在案后,他双目平视前方,偶尔瞥一眼已经睡过去的孩子。
四年了,秦道郅从不敢再回忆那晚。
兵戈铁马之下,公主府的暗卫节节败退,直到身前最后一个护卫倒下,萧舟薏抱着女儿与他们相对而视。
萧舟薏独自一人无法反抗,她被压在地上,只能红着眼看着明安帝带着孩子离开。
明安帝将孩子给了凌沉。
萧舟薏在叫他,声声泣血:“看在她是你的女儿,你护好她,否则我做鬼都不会原谅你。”
夜幕大雪。
秦道郅未应声,也没转头再看她一眼。
他永远都想不到,这一别,就是一生。
就在行驶到桥头时,有刺客扑来,明安帝大喊是萧舟薏余党。
其中一名刺客刺向明安帝,距离最近的凌沉为了保护明安帝,结果失手将孩子丢进了护城河里。
萧舟薏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传来。
“不要!”
“你们快救她!”
到如今,秦道郅才彻底想清楚。
明安帝从始至终都没想过留萧舟薏活口,包括那个孩子。
所谓的刺客,不过明安帝自导自演的罢了。
那一夜,没有人再提。
那个孩子,成了所有人心中的禁忌。
秦道郅垂下脸,眼泪一滴滴落在襁褓上。
萧舟薏有多爱那个孩子,他比谁都清楚。
孩子还未出生时,他每日恨不得萧舟薏流产。
那是他对不起萧舟薏的罪证。
可萧舟薏至死都不知道真相。
后来那孩子出生了,秦道郅一次也没抱过,他想着,既然萧舟薏喜欢,那就留着,他会当做亲生女儿看待。
可是没有机会了。
那夜之后,他没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