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薏几人定了玉华楼的包间。
凌薏没着急进去,她吩咐谷雨几句话。
谷雨应声离开。
这时,秦阚学在门口叫住了她。
福华郡主、秦枫和赵以峦,六只眼睛齐齐看过来。
凌薏:……
秦阚学皱着眉:“我有事想跟你说。”
此处人来人往,凌薏不想被人当猴看闹了笑话,她只想速战速决,小满跟在她身后。
来到二楼的栏杆边。
凌薏眼风都没给秦阚学一个:“说。”
秦阚学:“凌薏,今日是你冲动了,你众目睽睽之下这般对仙儿,让她以后如何自处,别人又会如何看她?若非因为你,她不会掉水。”
“她现在状态很不好,你去给她道个歉。”
凌薏有些时候,真想晃晃秦阚学的脑袋,听听里面装的是不是水?
见凌薏直直盯着自己,秦阚学皱紧眉头。
他告诉自己,此事是因凌薏而起,应当由凌薏结束。
秦阚学喃声道:“她是你妹妹,你让让她又如何?”
凌薏有话从来不会憋着。
“首先,凌雅仙与那丫鬟勾结,打算推我下水,如果不是她站在船舱外看热闹,她不会被拍下河,她纯属自作孽。”
“其次,你的意思是,凌雅仙当众给我泼脏水,我不仅不能反抗,还得站在那任由她污蔑?”
“最后,做错事就该付出代价,没有谁有义务替她遮挡,当然你如果愿意,当然可以。”
“你既然这么喜欢她,完全可以为了她,承认是你与那丫鬟勾结,不愿娶我,意图找一乞丐毁我清白。”
秦阚学目光由震惊变得愤怒。
凌薏何时这般牙尖嘴利了……
凌薏弯唇:“怎么,你不敢呀?看来你对她的爱也不过如此。”
秦阚学有种当场被戳穿心事的尴尬与恼怒。
“你住嘴!我什么时候说过爱她了?”
不停有人朝这边看来。
“你先跟我上楼道歉!”
秦阚学想强行带凌薏去道歉。
凌薏怒骂一声有病。
秦阚学手刚抬起,就被小满一脚踹翻在地。
秦阚学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痛,痛呼一声,他站起身,愤怒盯着凌薏:“我是你未婚夫,你怎么敢?!”
凌薏趁此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她想打秦阚学很久了。
“打了就打了,还要选日子不成?”
秦阚学气得肺都要炸了!
“凌薏!你粗鲁!!”
秦阚学脸、背都痛,他这次直接抓住凌薏肩膀,不让人走。
小满蓄势待发,意欲更重一脚。
不过这时,谢肇厌突然出现身后。
凌薏眼眸微瞪,他不是去画舫审问刺客了?
谢肇厌捏住秦阚学手腕,他比秦阚学高出不少,一身黑衣,更显冷峻,单是立在那,压迫感极强。
他嗓音如同往常温淡,没有起伏,可让人无端听出胆寒的意味。
“秦公子在做什么?”
秦阚学痛得面目狰狞:“你是谁?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放手!”
小满看着谢肇厌的手,若有所思。
谢肇厌乃天子近臣,属清流一派,与世家私下交往不甚密切,加之他为人淡漠疏离,交际冷漠,像秦阚学这种还在读书的世家子弟,根本都没机会见这位传言中的大理寺卿。
秦阚学只觉整条右臂发麻,疼得都快要废掉。
“凌薏,你何时又认识了别的男子!”
凌薏不耐:“闭嘴。”
说完,她又朝谢肇厌摇了摇头。
即将春闱,若是秦阚学手伤影响考试,秦家必然会查到她和谢肇厌身上。
她现在对付秦家还如同蚍蜉撼树,不可冲动。
谢肇厌松手,从头到脚扫了她一眼。
他蹙眉:“无事?”
凌薏眉眼弯弯,嗯了一声。
她看向谢肇厌身后,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差已经把那刺客抓住了。
刑部侍郎宋志远站在不远处,他声音遥遥传来:
“咱们刑部断案还讲究人证物证,从不乱判冤假错案,这位小姐都说得清清楚楚了,秦公子还逼着人去道歉,当真好没道理。”
宋志远穿着官服。
宋志远是落魄世家出身,秦阚学曾在宴席上见过宋志远,他猛然意识到面前的男子是何人……
秦阚学脸色骤变。
谢肇厌于大周朝读书人而言,仿若神话。
四五年的时间,就从出身普通的状元郎一路做到大理寺卿,成为明安帝心腹,前途不可限量。
秦阚学动了动唇:“我……”
谢肇厌冷眸看向秦阚学:“还不走?”
秦阚学脸上表情丰富,他深深看了眼凌薏,这才转身离开。
宋志远啧啧,没想到名满京城的秦公子竟是这种人。
凌薏抬头,细长的脖颈微扬。
脆弱,易折。
“中午了,要不一起用完饭再走?”
凌薏是对宋志远说的,最后目光却看向谢肇厌。
女子目光清凌凌的,眼中都是谢肇厌的倒影。
谢肇厌垂眼,视线凝在女子卷翘的睫毛上。
他蓦地抬眼,淡声:“衙门里还有事,先走了。”
大理寺和刑部的人一同离开。
小满还立在凌薏身后:“小姐,谷雨那边有发现。”
凌薏眼眸微眯:“先把人扣住。”
“是!”
包厢里,福华迟迟等不到凌薏,她探出头来看,正好瞥到谢肇厌背影。
随着凌薏进来,福华摸着下巴道:“京城儿郎这么多,踹了秦阚学有何不可?”
秦枫轻咳一声:“说得有理。”
凌薏语气清浅:“他不是你兄长?”
秦枫笑容恣意:“我也不能眼睁睁见凌四姑娘跳火坑呐!”
秦枫只是秦首辅庶子,秦家人看不上秦枫不学无术,秦首辅更恨不得没有这个草包儿子。
凌薏从前只追着秦阚学跑,秦阚学喜欢什么,她就研究什么,秦阚学厌恶秦枫,她对秦枫自然也没好脸色,说过许多侮辱人的话。
如今秦枫看似不记前仇,仿若无事发生过一般……
秦枫也绝不如表面这么简单。
凌薏朝秦枫的方向举起茶杯,然后饮下。
秦枫眼眸渐深:“凌四姑娘今日似乎不太一样了。”
赵以峦哼声:“凌四,你知道吗?以前我们都笑你没眼光,被秦阚学外表蒙骗了,竟然喜欢他那个伪君子!”
“秦阚学就是个酸腐书生,那张脸比不上秦枫,武艺比不上我,人品不端,最擅伪装!”
福华饮酒,已经醉了。
三人模样年轻,喜怒直接,少年恩仇浮于面,无论真假,凌薏现在都被这气氛打动。
她弯起唇,饮酒下怀。
很快,凌府便来人了。
凌致言在玉华楼上下打点,打算将凌雅仙落水一事影响降到最低。
凌薏用完饭,推门出去。
正巧遇上凌致言抱着凌雅仙下来,秦阚学同二人站在一起。
凌致言放狠话:“凌薏,你给我等着!”
凌薏眉梢微挑。
她还没收拾凌致言,凌致言自己就送上门了。
家丑不能外扬,凌致言兄妹俩先直接回了凌府。